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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8 章
旅程进行到一半，他们来到一座以灵验著称的山寺。雾气缭绕的石阶蜿蜒向上，隐没在苍翠的林间，颇有几分远离尘嚣的意境。
云雾缭绕，石阶蜿蜒，通往山顶那座据说极为灵验的月老祠。
“迟哥，听说这裏的姻缘签很灵验，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应昔雾挽着童迟的手，仰头看着山顶，眼神裏充满了小动物般的好奇和向往，语气软得像在撒娇。
童迟对神佛之事并无太大感觉，但看着应昔雾亮晶晶的、满是期盼的眼睛，再看看周围成双成对、神情虔诚的游客，一种“入乡随俗”和“或许真的能求个圆满”的微妙心思也升了起来。他点了点头：“好。”
应昔雾立刻笑开了，紧紧握住他的手：“迟哥最好啦！”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底那片荒芜之地，对所谓神佛，只有一声冰冷的嗤笑。
登山的过程，他更是将“体贴”发挥到极致。石阶湿滑，他紧紧搂着童迟的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童迟是什麽易碎的珍宝。偶尔有粗壮的树枝横斜，他会抢先一步用手拨开，柔声提醒：“迟哥，小心头。”
他做这一切如此自然，如此真情实感，连他自己几乎都要信了这深情的戏码。
终于到达山顶月老祠。古木参天，香火缭绕，红绸挂满了枝头，写满了痴男怨女的祈愿。
应昔雾带着童迟，像最虔诚的信徒一样，请了香，买了祈愿的红绸和木牌。他甚至还“笨拙”地学着別人的样子，模仿着跪拜的姿势，只是那微微低垂的眼睫下，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许愿？
他应昔雾的人生，从来只信自己亲手夺取。
神佛若真有灵，早该在他囚禁童迟、给他下药时就降下天雷劈死他了。
既然没有，那这漫天神佛，在他眼裏，与木头泥塑何异？
但他依旧做得无比认真。他握着笔，在红绸上写下愿望时，眉头微蹙，神色庄重，仿佛在完成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写完后，他还仔细地将红绸系在最高、最显眼的那根树枝上，仰头看着它随风轻扬，脸上露出一个满足又带着点羞涩的笑容。
“迟哥，你许了什麽愿？”他凑到童迟耳边，热气呵在耳廓，声音带着蛊惑。
童迟被他弄得有些痒，微微躲开，脸上也有些发烫：“说出来就不灵了。”
“没关系，”应昔雾笑得眉眼弯弯，眼神却深邃得像要把人吸进去，“我的愿望，可以说给迟哥听。”
他拉起童迟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让他感受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
“我应昔雾，祈求神明见证——”
“愿与身边人，童迟，生生世世，纠缠不休，不死不休。”
“他若想飞，我便折其翼；他若想逃，我便锁其魂；他若厌我、恨我、弃我……”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情人间最甜蜜的誓言，內容却偏执疯狂得令人胆寒。
“……我便倾尽所有，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只能与我同在无边地狱，相伴相随。”
他说完，看着童迟瞬间煞白的脸色和惊愕的眼神，忽然又笑了起来，那笑容纯净又妖异，仿佛刚才那番骇人的话语只是玩笑。他伸手捏了捏童迟的脸颊：
“骗你的啦，迟哥。”
“我的愿望是——希望我的迟哥，永远快乐，永远在我身边。”
他语气轻松，将刚才那番真实得可怕的“愿望”轻描淡写地揭过。
可童迟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脏却控制不住地剧烈跳动起来，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分不清，哪一句才是玩笑，哪一句……才是这个男人的真心。
应昔雾却不再给他思考的时间，揽住他的腰，将人带向挂满红绸的许愿树，指着最高处他们刚刚系上的那条，在风中纠缠着童迟那条的红绸，笑靥如花：
“看，迟哥，我们的愿望绑在一起了。”
“神明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他完美无瑕的侧脸上，圣洁得如同谪仙。
童迟当然不会知道，那块牌子上，应昔雾用遒劲有力的笔跡写的是：
【愿迟哥，永居我笼，甘之如饴。】
可谁能想到，这仙人之姿下，藏着一颗不信天道、不惧报应、只信自己掌控的、疯狂的魔心。
许愿？
不过是他取悦猎物、加固牢笼的一场情趣表演罢了。
至于报应？
呵，若真有报应，他应昔雾，便是童迟此生，最大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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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8 章 小羊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