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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3 章

    时间在成堆的试卷、不断减少的倒计时数字和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中飞速流逝。高三这一年,像按下了快进键,每一天都充斥着压力、忙碌和一种近乎麻木的重复。

    应昔雾把自己彻底埋进了学习的深渊。他依旧是图书馆的常客,桌角那张写着J大分数线的便利贴换了又换,上面的数字随着每一次模拟考的成绩起伏而变得更具现实意义,但始终保持着一段需要他奋力跳跃才有可能触碰的距离。

    他拼了命地学,咖啡和提神饮料成了常态,眼圈时常泛着青黑,整个人清瘦了不少,但那双漂亮的眼睛裏,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偶尔,在喘息的间隙,或者被难题折磨得身心俱疲之时,他会像自虐一般,点开那个几乎已经成为他固定痛苦源泉的窗口——窥视童迟的朋友圈。

    童迟的大学生活,果然如他曾经畅想的那般,绚烂多彩,肆意飞扬。

    J大所在的南方都市时尚而开放,童迟如鱼得水。他的朋友圈裏充满了各种新鲜事物:有趣的社团活动、风格各异的网红打卡地、时尚的派对、还有……各种各样漂亮的人。

    而最新的动态显示,他又换女朋友了。

    这次是一个同样在J大读书的外国女孩,金发碧眼,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火辣,是那种走在街上回头率百分之两百的惊艳长相。照片裏,童迟搂着女孩的腰,两人在某个音乐节上对着镜头大笑,背景是喧嚣的人群和炫目的灯光,般配得如同时尚杂志裏的模特。

    配文是:【Meet my sunshine! 】

    下面又是一片羡慕和起哄的评论。

    应昔雾看着那张照片,心脏已经不会像最初那样尖锐刺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绵长的酸涩和无力感。

    看,这就是童迟的世界。

    永远有新奇的体验,永远有更漂亮的人出现。北方那个曾经让他惊艳过一瞬间的高中学弟,恐怕早已被遗忘在记忆的角落裏,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他关掉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自己疲惫却紧绷的脸。然后,他像是为了惩罚自己,又像是为了宣泄某种情绪,更加疯狂地投入到下一套试题中。

    只有不断地学,拼命地学,才能暂时压抑住心底那翻涌的不甘和自卑。

    在他的对面,寒邱尽同样在拼了命地学习。

    他的情况似乎比应昔雾更糟。肖涵疏并没有因为升入高三而收敛分毫,他依旧活跃在各种社交场合,时不时就会因为“看到更好看的”而闹出一点小动静,每一次都让寒邱尽如临大敌,情绪像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

    寒邱尽的成绩依旧顶尖,但他学习的姿态裏,总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绝望。他像是在和某个看不见的对手赛跑,又像是在试图用一张完美的成绩单,去换取一点虚无缥缈的安全感。

    两个少年,就在这种极度压抑又充满竞争的环境下,互相充当着对方最沉默的狱友和战友。他们很少交谈,更多的是各自埋首苦读,偶尔抬头交换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那眼神裏包含着太多的压力、疲惫、和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惧。

    图书馆的灯光常常亮到很晚。

    窗外,四季更叠,从秋叶纷飞到冬雪皑皑,再到春花烂漫。

    他们就在这片安静的方寸之地,透支着青春,拼尽全力,试图够到那个或许能改变命运、或许能靠近某人的未来。

    一个为了追逐一个永远在前方的光点。

    一个为了守住一段摇摇欲坠的关系。

    目标不同,但那份“拼了命”的劲头,却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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