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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它的小朋友不会觉得制造这个规矩的人有问题,他们会把一腔怒火发泄到祝与淮身上。

    他们吃饭时候会围成一圈,把祝与淮隔绝在外,在班裏,他们也会把他当做一个隐形人。

    尽管时隔多年,祝与淮仍旧记得,空气中被挤压出的窒息的味道,他被排挤,变透明,做什麽都不会有人回应。

    小小的祝与淮很不快乐,每一天踏进教室开始,他就觉得小小的胸腔积蓄起一片酸涩的海,周围在打闹,只有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如今,同样的方式继续沿用。

    还有人在接着求情,被彪子一脚用力朝着腰踢过去,滚落在齐腰的河流裏。

    那个人呛了水,扑腾了两下站起来,咳个不停。

    彪子举起枪,朝着天空打了一枪:“都他妈少给我废话,滚进去。”

    祝与淮离得近,他的耳朵一阵轰鸣,蒙上了一层雾。

    那些人钻进竹笼,彪子一脚踏上去,他顺着踩过去,站在正中间,他脸上的肉臃肿地耸动着,眼尾吊着高人一等的笑。

    他拉开自己的拉鏈,眼睛眯着,对着祝与淮说:“爷爷刚好尿急。”

    他一只手把着,一股水注往下,他的脖颈往后,一脸的舒坦。

    竹笼的空间有限,不管人往哪边躲,他都可以轻易地精准找到。

    他笑着,嘴裏嚷道:“再躲呀,再躲呀……”

    祝与淮脑子还在轰响,他握紧了自己的手,骨节铮铮作响。

    彪子欺辱够了,站定了,抖了两下,拉上了拉鏈。

    他走到祝与淮旁边,把手往他的臂膀上擦了擦,龇着黄牙大笑着说:“没纸,借你衣服擦擦。”

    祝与淮垂着眼看他,眼裏一片冰霜。

    站在岸上的人叫他:“彪子,你涂人家一身尿骚味。”

    彪子笑着说:“看他这张俊脸,我就想给他带点味。”

    人群裏有人噗嗤地笑着,有人说:“彪子,没看出来,你癞蛤蟆玩青蛙,玩得可够花的。”

    其他人也跟着笑。

    彪子朝旁边吐了口水,邪恶地笑笑:“他们什麽时候出来,就看你什麽时候有业绩。”

    他说完,招招手,带着一批人扬长而去。

    祝与淮站在原地,蹲坐在水牢裏的人朝着他看过来,那眼神含着千百万根银针。

    有人朝着祝与淮喊:“都是因为你,我们才这样。”

    接二连三的开始有人抱怨,渐渐地发展成了辱骂。

    ——凭什麽,你不想做,就要我们背锅。

    ——你个烂仔,衰人,都来这了,装什麽清高。

    祝与淮一句句地听着,他始终保持着沉默,仿若他的周身树立起盔甲,那些难听的话像射出的箭,折断在他的四周。

    站在水牢边看管的人看戏一般地看着祝与淮,并不制止平常对着他们显露软弱的人此刻的盛气凌人。

    祝与淮站在岸上,他看着巴掌大的孔洞裏露出的人脸,他们在避光处,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但一开一合的嘴和恶毒的仿若咒怨一般的眼睛,让祝与淮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荒谬。

    那种荒谬像是文明与人性的巨大割裂,文明迂回地流溯了上千年,从荒野到现代,从元谋到直立,看似往前迈出很多步,但弱肉强食的环境下,人性刻在骨子裏的低劣,从古至今,从未消除。

    它荒谬地让祝与淮无端想起阴暗石头下,粉嫩鲜红的蚯蚓扭动着身躯。

    祝与淮甚至觉得他们就应该活在烂泥裏,曲折地可悲地度过这一生。但他又会在下一秒对他们产生怜悯,此刻的恶是被坏人催透的。

    祝与淮僵硬地站着,他知道江云涛的用意,从一开始就知道。

    作为曾经“天之骄子”的江云涛,真正的自我堕落和毁灭并不是法律宣判他有罪的那一刻,而是他丢弃了曾经的自己。

    所以,江云涛想让祝与淮变成下一个“他”,想让他切身体会。

    河流中的人还在骂着,蒲甘的风燥热且粘稠,祝与淮的视线从河的那边收回来,落在自己的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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