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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要确保自己始终站在桥上,所以他只能选择有利的,而不是选择喜欢的。
开学的第一个星期,学校为了检测学生假期有没有认真学习,也为了让学生多一周的时间慎重考虑文理分班的事,组织了考试。
学校没有大费周章地按照上学期的期末排名安排考试座位,而是一班和十二班对调,二班和十一班对调,依此类推。
季柏青坐在十二班靠窗的最后一排,木质的桌子平面被胶带粘贴着白色纸张蒙在上面。
胶带因为太阳的炙烤,变得有些脆弱,翘起一个角。
季柏青写字时,老是碰到,翘起的角被撕扯得更大,桌面上灰黑色的犹如橡皮摩擦出的碎屑,跑了出来,弄脏了他的衣袖。
季柏青才发现,这张桌子的桌面坏掉了,坑坑洼洼,还有很多已经发霉形成的黑色滩涂。
季柏青没有胶带,考完试,他在桌面的白纸上写:不好意思,把你纸张弄坏了。
这次考试要考两天,中午学生们可以自行回各自教室,下午两点又接着考试。
等下午季柏青坐在考试的座位上,破损的地方已经被粘牢,他留言的下方多了一行字:没事,我粘起来就可以了,考试加油。
季柏青摸了摸重新粘起来的地方,也写下一句:考试加油。
第二天的早上,季柏青在纸上对着陌生人坦露心事,他写:你想好选文选理了吗?我还有些举棋不定。
对方诚实地回他:我选理。你可以先按自己喜欢的选,要是选了之后不行,换回来就好。
对方说话的松快依托着纸张全被季柏青感知,也为季柏青提供了一个他没想过的视角。
季柏青诚恳地写:谢谢。
末了,想了想,加上一句:祝你做的所有选择都快乐。
季柏青最终的文理分班表上,还是填了理科。
过往深思熟虑的习惯一时难以纠正,他还是做不到只凭喜欢去决定。
田光照拿着他的表,问:“确定嘛?”
季柏青移开视线,那轻轻的一页纸仿佛千斤重,他回避着,说:“确定。”
田光照没再多说什麽,只是沉闷地收起来。
那个周末,田光照给他打电话,笑着说:“季柏青,老师需要你帮忙。”
季柏青问要去做什麽,田光照笑了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在山路上行驶了快两个小时,抵达了郊区的福利院。
他们的车才停下,就有护工推着小朋友过来打招呼。
田光照应了声,他蹲下去,握了握轮椅上小孩的手:“小溪,下午好。”
轮椅上的小孩费力地想回应,挣扎着身体,想坐起来,可他努力半天仅仅做到的只是从喉咙裏含混地发出几个音节。
田光照鼓励地笑着说:“小溪好乖,待会奖励你个大苹果。”
小溪歪斜着嘴笑着,口水从嘴边流淌出。
护工说:“田老师,我先带他过去晒会太阳。”
“好,你去忙。”
田光照站起来,招呼季柏青道:“走吧,搬东西。”
他们把车裏的东西一件件往下搬,东西不贵重,都是些吃的穿的。
九月的天,还没有完全入秋,还处在盛夏的尾巴上,全部搬完,两个人的后背都湿透了。
他们坐在活动室门口的台阶上,季柏青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田光照递过来一瓶水,笑着说:“累吧。”
“还好。”
田光照坐下来,喝了口水,他的目光柔软地朝着前方院子一角,集体晒太阳的小孩看过去。
季柏青也看着,是问题,也像是确认,他的语气小心又抱歉,生怕冒犯般:“他们是……脑瘫儿吗?”
“嗯,是。” 田光照又说,“所有在这裏的孩子都是重度脑瘫,他们生下来就被父母遗弃了。”
遗弃?季柏青偏过脸看向田光照。
田光照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孩子们的身上:“他们这一生,好一点的可以自行行走,能勉强照顾自己。但剩下的那部分,从出生到死亡,大部分时间只能坐在轮椅或者躺在床上,去哪都不能由自己控制。”
“他们没办法阅读,也不会欣赏音乐,可能我们觉得很简单的东西,他们终其一生都没办法做到。”
田光照轻声问:“你觉得他们像什麽?”
季柏青不知如何回答。
“觉不觉得他们……像是被禁锢的容器。”
季柏青想到那些被安放在玻璃罩子裏的植物标本,与空气隔绝,不接触阳光,二十四小时无氧无菌。
它们的叶片依旧是嫩绿的,但观赏的人却感受不到茂盛的生命力。有的只是奄奄一息,甚至是死亡无处不在的颓靡气息。
田光照怔怔地看着远处,讲起了自己的经歷:“我小的时候,不知道哪天家附近来了一个脑瘫儿。我还记得他每天站在村口,看着我们上学放学。”
“村子裏有淘气的孩子朝他身上扔石子,有次我刚好看见,制止了他们。后来,他每次见到我,都会给我递一些他翻找出来的食物。那时候小,他给我东西,我总嫌弃是从垃圾桶裏拿出来的,脏,不肯要。”
“后来,有一天,我在小河边游泳,脚抽筋了。和我一起下水的小伙伴吓傻了,忙着回家叫人。我记得那天的水好大,我怎麽都游不上岸,水流朝着我的鼻腔疯狂地涌进。我以为我会死在那条河裏。”
“后来,迷迷糊糊间,他抓住了我,把我举高,一个劲地往岸边推。”
田光照手拿着水瓶,握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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