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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自尊过盛的青春期,男孩子们忙着肆意挥霍汗水和青春,比拼着球鞋,和三五好友踩着单车各处穿梭,在游戏裏横冲直撞。
这些,季柏青都没有。
他穿十五一双,地下商场卖的最便宜的黑色帆布鞋。
他就像一个高速运转的精算师,做每一件事之前都分析利弊。
体育选修,他永远挑选只需独立完成的项目,跑步、游泳。
因为没有对抗,不会产生风险。也不需要伙伴,降低不可控因素。
但更多的是因为害怕,他害怕一次受伤会影响考试,从而降低整个学期的绩点,拿不到奖学金。他害怕额外的支出会让爷爷奶奶的脊梁更弯。
他算过,一个学期的奖学金可以是爷爷奶奶三个月的伙食费,加两双质量不太好的棉鞋。
季柏青庆幸麻绳没有完全割断,让他至少还拥有一点聪颖。
但他并不敢傲慢地觉得自己有过人天分,他谦卑地保持上进,在日复一日裏沉闷地驮着背上厚重的壳前行。
至于喜好,永远不值一提。
季柏青注意到祝与淮,是在一次物理竞赛结束后。
那天,他发挥得不是很好,物理竞赛的最后一道大题只答出来一半。
他心情低落,给自己十分钟在操场整理心情。
他起身走的时候,路过球场外围,祝与淮刚好投进一个漂亮的三分压哨,球场上一时欢呼四起,但也有人出言满是遗憾。
季柏青驻足,他听见有人可惜地说,只差一分就可以反败为胜。
祝与淮拧开一瓶水,仰起脖颈,大口猛灌,喉结边的胎记一览无余。
他喝完,不以为然地回:打爽了,开心就好。
这个简单的话,让季柏青震颤,他意识到,这世上有一部分人的快乐不与输贏挂钩,不需要任何彩头。
他们的快乐仅仅只是因为喜欢。
晚自习的时间快到,祝与淮把校服挂在左侧肩膀上担着,用两根手指拎着水瓶,招呼同伴:走吧。
季柏青跟在他们后面,他注视着祝与淮和同伴们有说有笑的背影,奇妙地不再为心情低落的这十分钟产生负疚。
那次物理竞赛,不出所料,季柏青没能拿到第一。
班裏的老师同学纷纷安慰:不怪你,都是题目太难。
甚至有人开玩笑道:哇,要不是你这次考第二,我都觉得你不是人了。
这句听起来像骂人的话,让季柏青久违地开心大笑。
季柏青依旧有序而规律的生活着,但开始学着对自己不那麽严苛,偶尔也会在自己的秩序外做一些十五岁会做的事。
偶尔多睡五分钟懒觉,偶尔去骑自行车,再偶尔偶尔奖励自己喝个有味道的饮料。
季柏青在这种自我调节的松弛裏,发现自己喜欢中文胜过物理。
但是彼时的他不敢孤注一掷去豪赌,他背负的从来不止一人。
很莫名的,季柏青想起祝与淮,想起那个和同伴讲快乐就好的人。
想着想着,就开始留意起。
他们的教室同属一层楼的两端,很恰巧的,水房在祝与淮教室隔壁。
季柏青拿着杯子,穿过长长的走廊,在经过祝与淮教室门口时,他屏住慌乱的呼吸,放慢脚步。
他假装不经意地快速朝裏看,祝与淮个子高,季柏青的视线直奔着后排而去。
祝与淮趴在桌子上和周公畅谈,不被教室裏的吵闹所扰,季柏青看到的是一个圆圆的毛茸茸的脑袋。
偶尔也会遇到祝与淮醒着的时候,他跨坐在椅子上,眉头微微拧着,聚精会神地拿着学习机在打雷霆战机小游戏。
季柏青总是会因为这样的祝与淮而感到松软,像是下过雨后,河边陷落下去一两厘米的沙土。
季柏青接完水,又原路折返,他一步步越过在走廊凉风和嬉闹的人群,一步步靠近风暴中心。
重点高中的竞争激烈,课间休息的十分钟也被尖子班的同学视若珍宝,严苛使用。
季柏青的教室门口没有站立远眺的同学,就连教室也没有吵闹的声音,抬眼望进去,只有一片黑压压的低着头的颅顶。
季柏青刚才松软的地方水份蒸发,重新坚固了起来。
那一年的冬季运动会,学校史无前例地开创了一千五百米长跑比赛。或许是考虑到比赛的艰辛,也或许是为了激励学生,第一名有两百元的奖金。
季柏青的班主任,田光照积极动员:每个人都是班集体的一员,要踊跃参与报名。
同学们在底下小声吐槽:谁会因为二百块想去跑一千五?那人想钱想疯了,傻掉了吧。
季柏青听着大家的不屑,在众人的注视下举起手,说:老师,我报名一千五。
他的声音平静、沉稳,宛如一艘船在翠绿的湖面上轻轻拂过。
人群的议论声停止了,他们扭过头,目光从四面八方拢过来,探照灯一般聚在季柏青身上。
季柏青还是一贯的神色,平视着前方。
跑步那天,早晨下过小雨,跑道有些湿滑,季柏青在一个弯道处不小心摔了一跤,手和腿擦破了。
他咬着牙,爬起来,坚持跑完了后半程。
同学和老师大声地为他加油吶喊,在终点处迎接他。
大家纷纷围在季柏青身边,给他递水,递纸巾,关心他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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