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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83-大厦倾

    四月初九,云泽分阁遭袭,满阁两百一十人只残余数人遁水逃生。

    四月十一,昭奚分阁遭袭,其分阁主被一卷铁锁挂在分阁门口,示威温沉。

    四月十二,和其他分阁的惨讯一齐传来的竟是凌虚峰遭袭的消息。原来凌虚阁众仗着多年威名和天堑地势颇为自负,未料反抗凌虚之众趁着温沉不在秦中,又兼多地四面开花,凌虚阁自顾不暇,竟然倾全力而上,将那百年玉玄殿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阁中弟子死伤惨重,许多下落不明。

    可嘆温沉纵能以一当十当百,然敌众以千万计时也已分身乏术。不得已只能被迫退踞彧州分阁,将那图磐之死也顾不上了,一心只想报仇泄愤。可是这又岂能容易?段炽风从前没能做到,温沉也一样做不到。

    孤掌难鸣,独木难支,绝世武功亦有无能之时。

    那一夜,温沉做了一个梦。

    他已经很多年不曾做过梦了,这倒是很稀奇。梦裏他回到了年少时的众青山,回到了姜止赐他佩剑的那一日。剑柄嵌刻的白玉是师兄选材、师娘雕琢,师父当着玉玄殿列位师祖面前赐下佩剑,师娘、师兄并两位师叔俱来观礼,他跪在殿前,抬起手,接过从此便要跟随他一生的剑。入手沉重,他细瘦的胳膊不自觉地抖了抖,师父凝声道:“拿稳了,小沉。”

    他听了,心內一凛,捧剑的手便更使了几分力。师父负手而立,威仪具足,训示道:“令月吉日,始赐宝剑。自今日始,汝当以凌虚阁训为立身之本,启济世之志、担苍生之责、行侠义之道。汝可记得?”

    他听见自己年幼的声音说:“是,弟子铭记。”

    闻言姜止露出些微笑容,托他起身。简礼已毕,师娘、师兄都围了上来。向师叔笑眯眯地赞了句“可真是把好剑吶”,师兄便凑来兴冲冲地道:“好锋利的宝剑!今后再输给我,可不许说是剑的问题啦。”说着把他的朝光晃了一晃。师娘抚了抚他的发顶,温和道:“宝剑有灵,岂可无名?小沉,给它取个名字吧。”

    他低下头,端详他的剑,片刻又抬起头,恭顺道:“还请师父赐名为幸。”

    众人都夸他果是个孝顺孩子,唯师兄朝他扮了个鬼脸。姜止也笑,却并未赐名,只道:“既是你的剑,还是你自己命名罢!你师兄的朝光也是自己命的。”他听了才作罢,想了想,道:“光阴可惜,譬诸逝水。便叫‘逝水’罢。弟子也愿自勉,今后勤加修习,不使师门蒙羞。”师兄叫道:“好一个书呆!”

    师父斥责师兄道:“去!你自己不学好,还带累你师弟。”还是师娘拦了一拦,说了句和软话。罗师叔道:“虽是好名,听着却有苍凉之意,倒不像是孩子取的。”姜止道:“小沉自幼稳重懂事,哪像那一个!”但“那一个”此时已伴着向师叔说笑去了,一点没把这边的斥责议论放在心上。

    罗师叔便道:“景儿开朗,且根骨实在出众,便是活泼些又何妨。师兄也不可管教太严,恐伤了那样好资质。”一边同姜止说着慢慢地去了。唯有师娘弯下身,朝他笑道:“小沉,晚上想吃什麽?”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另一边师兄耳朵尖,听得这边问,忙转了头来叫道:“师娘!不必给我们留饭!我已同小沉说好了,庆贺他得了兵刃,一会儿去山裏打兔子吃。”师娘便道:“真是管不得你们!肉要细细烤熟了才能吃,不能吃生肉,小心肚子痛。”师兄笑道:“我晓得的!”

    向师叔听完笑问:“你晚课又不做啦?”一语中的,师父还没走远,又当着师娘的面,把个师兄在那厢急得挤眉弄眼,半晌才找补道:“晚课前肯定回来。”

    他看着师兄,噗地笑出声来。

    梦中场景一晃而逝,像一点涟漪抹去一场欢笑。待水面平静再凝神看时,手臂痛不欲生,他垂头便见左臂上一大片皲裂皱纹:“为什麽偏偏是我啊?!为什麽要夺走我的武功?!为什麽不直接要我死啊?!”他哭得昏天黑地,几欲触壁寻死。那时日裏阁中怕他出事,每日都派人从早到晚盯着他。监视虽多,但看顾开解伴在他身边的唯一个师兄。朝光丢在一侧,师兄生怕他行动伤着自己,故将他死死搂在怀裏。师兄没有哭,但双眼通红,双腮紧咬,两鬓青筋叠动。他挣不开,死不成,最终只能伏在师兄肩头号啕大哭。

    梦裏不知何处隐约传来声音,他朦胧着泪眼透过师兄的肩一看,见是师父和不知谁正背对着他们在廊中行走。那人说:“实在没有办法了,少阁主已快将天下的好大夫请尽了,只是谁也拿这毒没办法。”师父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嘆了口气:“小沉命裏有这一劫,人事已尽,他若是扛不过来送了性命,这也是没有办法。”他听了这话,心裏更难受,却不知哪裏又跑出来第二个师兄,对着师父大喊:“什麽没有办法!我偏要有办法!”姜止喝道:“无礼的混账!难道我愿意看着小沉死不成?他自己想不开,旁人还能怎麽样?难道为了看着他,叫你同门们都不上进了?!”师兄梗着脖子一点不服软:“用不着旁人,我自己一个也尽够了!什麽武功!只要小沉好好的,不学就不学了!什麽前程,我不要就不要了!”姜止气得抬手就要打。

    那一掌不知打着什麽,倏忽众人皆如烟雾一般散去了。雾尽雨来,他看见了憔悴、狼狈、武功尽失的师兄。那双眸子沉沉如夜:“你要我的命,我给你就是。”倏忽却亮若星辰:“我从没有对不起你,温沉。”

    梦裏的逝水劈面刺去,已无还手之力的师兄却挺身迎来。他本该是废人一个了,但足下生风,浑身竟如神明般绽出万丈金光,晃得温沉几乎睁不开眼。光芒太盛,他自然看不清对方的动作,自己先慌了神,出剑也没了章法,一会儿是家传的问虚十三式,一会儿又是无影剑法,乱了阵脚。劲风扑面,温沉大叫一声,脱梦还世,醒来冷汗涔涔。

    四下昏暗,无灯无月。温沉定睛四顾,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身处并不算熟悉的彧州分阁。自四处剿温起事之后,他被逼退守彧州分阁也已多日了,身边人或死或叛或逃,其实也只剩了零星的数十人。果如明黎当日所说,时至今日,追随他的人已所剩无多,他成了彻底的孤家寡人。温沉拧起眉,眉心的红痣蜷进额心褶皱裏,倒像一道染血的剑痕。他恍惚间想起很久之前,有人舒展着眉目平静问他:“……你后悔吗?”

    他已经想不起当日听到这句问话的心情了,只隐约记得那在一片纷扬的白杨林裏,对面女孩的神色称得上一句悲悯,脸孔却已经模糊不清。众叛亲离,覆水难收,竟像是一句谶语。如今天下群起讨伐,那些门派裏温沉有些识得有些却无甚记忆,但人人都称同他有仇,温沉自己倒一点想不起来了。许是杀的人太多了,又或是这天下第一的位置本就是烈火烹油,没人能看着別人坐得长久。

    但都无所谓了。

    那些剿温的队伍裏,唯有一支惹人注意。其人无名无派,无刀无剑,人人手中只一样乐器耳。正如温沉从前交手过那样,他们以乐为刃,叫人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实在难缠得很。温沉派人去打听底细,得到的回复是便连剿温众门也不知其究竟,连名姓也不知,彼此只以所使乐器相称。甚麽“琵琶女”“箜篌君”“胡琴先生”等,不一而足,像个乐坊。<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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