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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75-无念雨
“商、白、景。”
无念山路太过崎岖难行,罗绮绣独力负他刚至山腰,前头忽然冒出几个杀气腾腾的身影。罗绮绣急剎站定,定睛一瞧,原是温沉素日的几名亲信。她扭头再往另一个方向,眼前却凌空跃下一影。满面的泪,满目的恨,是反应过来后一路追来的温沉。他把师兄的名字嚼在齿间撕咬,悔恨至此已全化作怒火滔滔:“商、白、景!”
罗绮绣心头一沉。她身侧,被叫住名姓的人缓缓抬起头来,脸上泪未风干:“温沉。”
这是当日大祸之后他们第一次相对,两双眼睛一双疯魔一双木然。大部分人都被截留在无念峰顶了,但以温沉如今的剑法一人即胜千军,更遑论一个武功全失的商白景。相比于温沉的愤怒商白景已经心力交瘁,他倚着师叔才勉强能站稳,可出口的话如飞箭一般直刺温沉的心:“温沉……你要杀我就尽管来杀好了……为什麽要拿师娘做筹码?”
每一个字都痛彻心扉,他遥遥望着面目全非的师弟,神色凄楚无比:“……这是你要的结果吗?”
逝水出鞘,劈面而来:“你还敢问我!”
见势不好,罗绮绣当即弹指射棋。阴阳烂柯只能相阻不能避让,所以一黑一白先后射出,将温沉的剑锋挡了一挡。罗绮绣因此得出缝隙负着商白景险险一跃,站定在悬崖边上,喝道:“温沉!你做什麽!”
“我做什麽!”失去师娘的痛苦令温沉发狂,“为什麽!为什麽属于我的一切你都要抢走!亲人、朋友、名声、地位……从前是现在是连师娘也是!为什麽啊!我只有师娘了!我只有她了!可你连她都不留给我!为什麽啊!!!”
无影之剑再度杀来,罗绮绣眉头深皱险险避让,一面避,一面又喝了一句“温沉”。可温沉一双眸子红得如额心红痣,面目扭曲早不见旧年形貌。见得罗绮绣相护他更是愤怒:“连师叔也站在你那边!都信你!都帮你!你凭什麽?!”
他无影剑法修习至今早已是当年慕容澈的数倍,全力搏杀下纵是罗绮绣一时也难挡其锋芒。逝水剑影掠过之处已在罗绮绣身上留下数道伤痕,她咬牙拽着商白景躲让,可当又一剑凌空斩下时,腰际忽有大力传来,罗绮绣被推出剑锋所向,被迫离了争执的战场。随即有两名亲信执剑拦阻,她神魂一颤,扭头朝场中望:“景儿!”
如今的商白景本不该有这样大的气力的,可他实在不能再接受任何人因他死亡。他甘愿叫无影绞首,也不愿再看着师叔为他浴血受创。莫名的力气帮他推开了师叔,但无力避过逝水的锋芒。剑气自肩际斜拉到腰,他仰面被掀翻,在崖边好容易站定,喷出一口血雾来。
有湿润的东西落到面上。好像是下雨了。
“我曾经认真地想过,我究竟是哪裏做错了。”他抬手拭尽唇边血跡。那双手曾也被眼前人险些废掉,休养至今才刚恢复如初,“错到让你恨我至此,错到手足相残到如今地步……但我后来想明白了。”
他直面逝水凛冽的剑尖,是温沉最恨的那张无所畏惧的脸。他看着温沉,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从那双眼裏消失了:“我从没有对不起你,温沉,你没资格这样质问我。”
那一瞬间他好像又恢复成了从前的商少阁主,骄傲狷狂从不低头服输。他永远像高悬天际永不垂落的太阳,温沉从前有多羡慕,如今就有多恨他这副模样。闻言温沉面容更扭曲了几分,握着逝水剑柄的手箍得死紧。他如今想要商白景的命轻松得就像拔除一根野草或是捏死一只蚂蚁,可无论野草还是蚂蚁的特性都是生生不息。为什麽啊?温沉脑中模糊地转过疑惑,为什麽沦落到这般田地,他还是这样铮铮嶙嶙?
“你以为你还是从前的商白景?!”他怒骂道,“你以为你如今也配与我为敌?!”
雨水如豆,霹雳落下。
但他旧日的师兄抚胸站在那裏,分明无路可退、唇边浸血,可那眼神坚韧恍惚叫温沉以为自己才是那被逼到绝处的人。大雨噼裏啪啦地开始冲刷世间残跡,商白景仰头朝天望了一眼,道:“温沉,事已至此,你我恩断义绝。如今我武功尽失与废人无异,也不劳无影剑法大材小用。你要我的命,我给你就是。只盼你不要胡乱牵连,伤及无辜平添杀孽。”
罗绮绣痛苦道:“景儿!”
商白景转脸朝罗绮绣牵起嘴角笑了笑,竭力如初恭谨行弟子礼。他深躬长拜,令多年枯如古井、常年闭门修心的罗绮绣鼻子一酸,涌上泪来。他缓缓启口,语意决绝:“师叔,景儿去了。”
他退后两步,和瓢泼的大雨一齐坠入深渊。
“景儿——!”
同样的场景刺激得罗绮绣心绪大乱。上一次是向万声,这一次是商白景,她自幼生长的凌虚阁早已不复从前。温沉对着那空荡的崖边怔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冲到崖边探头去望。虽是半山的位置,可无念高耸,那底下漆黑一片如巨兽之口,哪裏还能看见坠崖之人的情状?
那人至死都没低头。
杀意在这一刻忽然浮起,温沉心觉不对,抬剑朝身后急急一挡,但听剑声大作,将突然袭来的暗器击飞。他急转身子应对,但转身消磨了须臾时间,他刚转过身,肩头就驀地一痛,一颗白子穿体而过,左肩上留下一处小小的血洞。
那白子瞄准的本是他的咽喉,若他没及时转身,此刻血洞的位置绝不在肩上。温沉回头,见拦阻罗绮绣的数名亲信早已倒地不起,他的师叔看他的眼神满怀恨意。手腕一掀,又两子捏在指间,温沉压下眉头,痛极怒极:“罗师叔!你不要逼我!”
他身形一晃离了危险的崖边,剑转轻灵仿佛无影。他已不是从前面对师叔怒火只会惶恐的小沉了。事实上他这位罗师叔性子太过刚直,早在斩断飞剑石时已惹得温沉不满。留她性命至今,不过是念在她是凌虚阁如今唯一的尊长。而此刻唯一的尊长也对他兵戎相向,温沉执剑而对,怒道:“罗师叔!你这是叛阁!”
“叛阁?”罗绮绣嗤声道,“孰是孰非难道我心裏没有计量!你说我叛阁,叛的是凌虚阁,还是你温阁主!”
“商白景犯下弑师大罪潜逃至今,我设局捉拿有何问题!”温沉发怒。但罗绮绣冷声一笑,道:“温沉,我再问你一遍:你师父究竟是怎麽死的?”
温沉心间一颤:“师叔此话何意?”
“你师父之死本就疑点重重,当日亲见他死亡之人只有你和景儿!”罗绮绣道,“我一向以为你稳重乖巧,所以对你说话才多信了些。后来凌虚阁险遭分裂,确需能者重振凌虚,我老婆子才没再翻当年旧事!可你如今都做了什麽?你修习无影、妄加杀戮、背弃阁训,如今还要取你一同长大的师兄性命!你比你师父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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