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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61-满身污
再度醒来时已不知日月几回轮转、今夕是何夕。剧烈的疼痛是尚还昏迷中的商白景首先感知到的事情,模模糊糊地,又不知何处传来旁人交谈的声音:“……呸!什麽大师兄!他哪裏配做咱们的大师兄?”
另一个声音弱弱的是个女声:“……我还是不敢相信,姜阁主怎麽会是大师兄杀的呢?”
“所有人都瞧见了,姜阁主身上是罚恶的剑伤,偏生是他提着姜阁主的剑!此事已经盖棺定论,师妹你就別再滥发善心了!”
女声依旧犹豫道:“可是……他为什麽要杀姜阁主呢?”
同她对话的人声音便稍收敛了些:“这本是阁中丑闻,我也是多方打探而来,本不该同你说的。谁叫你是我师妹呢!可千万別外传,丢人!”那师妹便忙道:“齐师兄放心!”
那姓齐的弟子才道:“凌虚峰近日住进了一位贵客,你知不知道?”那师妹一思索:“听说过,仿佛是个大夫?我听其他师姊说,生得倒是好模样,只是冷得慌。”
齐师兄道:“就是他!这人来头可不小,仿佛是一位名医。”
他师妹疑惑道:“什麽名医?是药王谷的人麽?”
“这不大清楚,我是听说他有办法能救得阁主夫人的命,所以才得优待的。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姓商的好死不死瞧上那大夫,听说很是痴缠,还为此把姜阁主顶撞了好几回。姜阁主后来不是不慎走火入魔了麽?我估计也是被他气的。你说这死断袖恶不恶心?”
那师妹听完,半晌没说话,大约是被惊着了,许久才道:“……不至于吧?我觉得大……商白景不像是那样的人,他对阁中的人一直都很好啊,更何况是姜阁主呢?”
“断袖和常人哪裏能一样?师妹你別把人想的太好。他为了个男子欺师灭祖,做下弑师这等大罪。哼,听说若不是那大夫仗着咱们有求于他为商白景说话,这死断袖早就该被清理门户了!还用得着我在这阴森森的地方守着?你说他命还真硬啊,这都多久了,还没死,真费劲!”说着商白景感到被谁狠狠的踹了一脚,身上的痛感更深了一层,他下意识嘶气出声:“唔——”
说话的一对师兄妹都停了下来。商白景听见那女声不无担忧道:“呀,他……他是不是醒了?”
“还真是命硬啊?”姓齐的弟子也略显惊奇。商白景感到自己的头发被人提了起来,对方接连在他脸颊上抽了几下:“喂!还活着没?”那女孩显然看不过眼,阻拦道:“齐师兄!你不要这样。”
姓齐的顿时生了几分不满,揶揄道:“你们女人真是不分是非!你这样心疼,还不是瞧他生了副好皮囊!”又酸溜溜道,“可是你这样心疼他又有什麽用?他一个断袖,怎麽也轮不到你的,我看你还是省省吧。”
师妹闻言大怒:“齐师兄你灌多了黄汤,胡言乱语什麽!我……哼!”
她显然不是个会骂人的姑娘,把自己气得仰倒,也没说出什麽难听语句。脚步声远远去了,齐师兄站在原地“诶”了两声,但他师妹顿也不顿径自便走,也不睬他。齐师兄没叫住师妹,自将一腔怒火转去商白景身上,狠狠将他的头往地上一掼:“死断袖,都是因为你!”
这一下非同小可,彻底将商白景游离的神智砸回了身体。全身的骨头像都断了一遍似的,四处钻心的疼。商白景挣扎着张开眼睛,入目是冰湿的石地和一双半净的靴子。还没等他仔细分辨情况,又叫人一把抓了头发,强从地上拖起来:“喂!你真醒了?”
商白景强行睁眼去看对方。他还没有多余的力气抬头,只能勉力抬起眼睛,但这样的眼神落在齐师兄眼裏,未免凶悍太过。到底商白景威名多年,纵然一朝落难,可是虎老威犹在,齐师兄暗自咽了口唾沫,随即扯起嗓子骂道:“你瞪什麽瞪?!琵琶骨都被穿了你还不老实!我看你如今还怎麽作恶!”
琵琶骨。商白景无力地垂下眼皮,怪不得肩胛痛入骨髓。齐师兄将他往回一丢,拍拍手嫌恶道:“真晦气,被分来看管你这麽个东西!你还不如早些死了,大家痛快!”
他退后两步,嘴裏骂骂咧咧地没一句干净话,转身离开了。商白景轻轻动了动,耳边传来铁鏈牵动的金石之音。他被关在从前明黎住过的凌虚水牢內,手脚脖颈都被铁鏈锁在岩上。两道铁鏈穿透他一对肩骨,于是一身的武功至此尽废。商白景无力地垂下头去,余光扫过自己破败的身体。先前腹上的剑伤应被人包扎过,但时日应当也长远了,因为裹帘也已经脏旧不堪,显然是很久没有换过了。
他被丢弃在深峰牢中,不如人意地侥幸活了下来。可他如今这个样子,污名压身、武功尽废、众叛亲离,比死还多万倍不堪。不多时那齐师兄又折返回来,十分粗鲁地给他喂了些水——说是喂,其实也不过是把一碗冷水泼到他脸上,商白景蹙了蹙眉,齐师兄捕捉到他细微的神色,嘲讽道:“你还当你是金尊玉贵的少阁主呢?”
商白景无力同他争辩:“……温……温沉呢?”
“你想见温阁主?”齐师兄抬起一侧眉毛,“温阁主什麽身份,你也配见他?”
商白景脑中僵直地一动:“温……阁主?”
姓齐的弟子愈发得色:“怎麽,你还真以为凌虚阁主的位置非你莫属?”他以己度人,还当商白景会为此愤怒失态,于是“好心”将其中究竟细细讲给他听,“从前你张狂跋扈,想必一直不能容人,否则温阁主怎麽会藏拙至今?我们一向都只知温阁主端方温良,倒不知他身手那般的好、姜阁主被你这孽障杀害后,你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凌虚阁麽?若非温阁主关键时刻露了一手,恐怕凌虚阁早就被瓜分干净了。你说,温阁主这样的人不做阁主,谁还配做阁主?你吗?”
温沉的身手……温沉怎麽会有那样的身手?他是中过霜凛的人,毕生武功都不可能进益了啊。
那姓齐的弟子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商白景懒怠同他纠缠,喘息道:“……我要见温沉。”
他这样的反应实在很叫齐师兄失望。他改了面色,朝商白景面上狠狠唾了一口:“想见温阁主?你等着吧你!”
齐师兄不再搭理商白景,头也不回地出了地牢,将门落锁。琵琶骨被穿,商白景连自己挣扎爬起都做不到,更何况身上还挂着沉重的桎梏。他只挣了几下便不得不放弃,无力地闭上眼睛。
他自打出生以来就从未潦倒到如此绝境,一夕之间,地覆天翻。他从人人敬奉的凌虚少主沦为阶下囚,从同辈第一的武学奇秀沦为废人,这让自来骄傲的商白景怎能接受。混沌中他浑噩地想:我这样活着,还不如不活。
他曾经无数次盼着待师娘醒来重回美满昨宵,可如今失去的反倒越来越多。亲情,声名,信仰,还有他从未见光的感情……时至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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