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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时,怀裏忽然一鼓。陆屿抬手,塞了两个枕头过来。
裴砚之看向陆屿。
“难受的时候抱着。”陆屿道。
难受?
裴砚之像是预感到了什麽,脚背倏地一绷。
接下来发生的事,裴砚之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他在海底密室演戏时,同陆屿说,三年前绝处逢生,所有情绪崩溃重组,是自己长这麽大哭得最厉害的一次。
这话不假。
只是今夜之后,却要变了。
裴砚之从不知道自己也能哭成这样。
那两只大手,一只死死钳住了他,烙铁一样押着他,让他半分动弹不得,另一只挟着凛冽的风声落下来,猝然一下。
那是近乎滚烫的温度。
裴砚之浑身发抖,几乎要被灼化。
这刺激兼具疼痛与欢愉,他不堪重负,想要逃离,却被抓着脚踝拉回去。
向后一砸,恰是男人热烫而健壮的胸腹。
“砚之,你刚才不敢看我,也是知道心虚,对不对?”
陆屿问他,“你知道这是伤害自己的事,一旦做了,没有反悔的余地。可你仍要做。你寧可自己受难,也不愿意我有哪怕一丁点的危险。那做了之后,你要怎麽办,瞒我一辈子吗?瞒不了的话,等我知道,我会怎麽想,你知道吗?”
“是的,你肯定知道,”陆屿擒着他,掌下不停,峻拔的身躯笼上来,压迫性十足,“可你还是要这麽做。即使我知道时,痛苦、悔恨、愧疚,一生都无法释然,恨不得杀了自己换你健康平安,你也要这麽做……”
“所以你说,这该不该挨?”他语调温柔地问。
裴砚之回答不了。
他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
“我也有错,”陆屿捧起裴砚之潮热的手,贴上自己的侧脸,不等裴砚之反应,便握着它落了下来,很重一下,“该挨。”
指尖擦过陆屿的脸颊,裴砚之的手瞬间僵住了。
陆屿带着他,还要打第二下。
裴砚之悚然一惊般,有了力气,猛地挣开了陆屿的钳制。
“不该。”
他的唇在抖:“你不该挨。”
陆屿的眼镜歪了下来,一双深黑的眼幽暗到骇人,沉沉锁着他。
裴砚之浸在昏然的黑暗裏,伸出双手,搂住陆屿。
湿热的泪大片大片,只一剎那,湿透陆屿的颈窝。
陆屿的手也在颤抖。
“以后,”他用它们抚上了青年的鬓发,柔情万分地哄,“有什麽话都好好说,只要你问,我永远不会骗你,好吗?”
“……好。”
裴砚之轻声应。
他紧紧抱着陆屿,吐息柔软。
那双溢满水色的眼眸盈盈抬起,其內塞满了陆屿模糊的倒影,于房间昏昏的暗色裏,说不出的朦胧动人。
陆屿的心彻底塌陷了。
他手臂一紧,终于把人揽起,缓慢而又磨人地吻了下来。
陆屿刚工作时,曾跟过一个动植物学相关的专题运营,因此见过许多或美丽或奇诡的蝴蝶。
可却从没有哪一只蝴蝶是这样的——
有着冰雪一般细白的皮囊,多碰一碰,都要被烫化,也有着世上最为勾魂的啼鸣,哀婉柔美,高亢时最是令人心动神摇,还有着一双如斯瑰丽的蝶翼,如人类的肩胛,在某种疯狂到达极致时,会瑟瑟颤动起来,美不胜收。
陆屿不知该怎样赏玩、珍藏这只蝴蝶才好。
他舍不得用力,怕自己胸中那只被禁锢的野兽会冲出,一腔疯劲,要弄坏他的蝴蝶。也舍不得不用力,因为这只蝴蝶是这样合他心意,这样引他心神,他只消一眼,便为其沉溺,甘愿沦陷无度
他轻柔地抚摸皮囊,聆听啼鸣,舔舐蝶翼,在其欲眠似醉之时,将其押到镜前,展览给镜中的另一个自己观赏。
很快,镜子便模糊了。
粼粼水光中,他的蝴蝶跌落在浴室,贴着湿湿滑滑的磨砂玻璃,崩溃地摇着头拒绝。
可最后怎麽样?
陆屿忘了。
他只记得有一道声音在叫他,说天亮了,求求他,结束吧。
他看了眼时间,没办法,只好放开手,结束这场仅仅持续三四个小时的、远远不能满足的赏蝶之旅。
“哗——!”
水流喷落。
是陆屿拧开了花洒。
裴砚之浑噩地睁开眼,胸腔起伏数次,才挤出了一点急促的呼吸。
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有种浸在深水中,手脚皆无着落的感觉,口鼻下沉,不可控地溺了水,他张着唇拼命抓取氧气,却什麽都得不到,只有通电般的窒息。
眼下,他靠在真实的水流下,反倒浮上水面一般,缓了过来。
“还好吗,宝宝?”
陆屿的声音响在耳边,带着刚刚经歷过某些事后独有的性感与沙哑。
他揽着他,与他一同被水流冲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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