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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气。
“训练的时候受伤了,有人给你包扎吗?”
医生走后,梁宵严把弟弟扯到腿上坐着,面对面问他。
游弋说小伤就自己弄弄,严重的话训练我的人会给我处理。
“训练你的人凶不凶?”
游弋被这三个字问得鼻头一酸。
他以为哥哥会问:训练他的人是谁?为什麽训练他?有什麽目的?是好还是坏?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哥哥问的是那个人凶不凶。
仿佛他隐瞒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想知道他有没有被好好对待。
“不凶。”游弋说。
“吼过你吗?”
游弋一愣,低下头泪水大滴大滴地往外滚。
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只觉得好委屈好委屈。
过去一年吃的苦受的罪,无数个痛不欲生的夜晚,都被他藏到心底找个小盒子关了进去,他以为只要不打开就再也不会想起来。
可是哥哥一问,盒子裏的东西就跟活了似的,封不住了似的,要从他心裏争先恐后地钻出来,钻到哥哥面前大声哭喊:吼过,好凶,好累,好疼。
但到最后,他什麽都没说。
“没有,没吼过……”
“我那麽坏,谁敢凶我啊……”
泪水关不住了,声音也哑了,他举着两只手胡乱地抹,肩膀随着哭腔一颤一颤。
梁宵严看着他,眉毛拧了拧,眼窝裏挤着一圈晶亮的光。
弟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一听就知道。
在游弋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有一阵子晚上经常做噩梦哭。
扁着嘴巴,抽抽噎噎的,小小颗的泪水从通红的紧闭的眼睛裏流出来。
他把弟弟拍醒,问他怎麽了。
弟弟不会说话,也不会伸手要他抱,就那样睁着眼睛看着他,委屈巴巴地流眼泪。
他去问隔壁小飞妈妈,小飞妈妈说这是梦婆婆在教宝宝学知识,宝宝学不会,被教训哭了。
梁宵严恨上了梦婆婆。
我的宝宝,你教什麽呢?
教不会就不教了,凶他干什麽呢?
他还那麽小,不会说话不会要抱抱,受了委屈都没法说,连哭声都是小小的。
从那之后,梁宵严每天都努力教弟弟说话。
游弋学会的第一个音节是“哥”,第二个音节就是“疼”。
他告诉弟弟:梦婆婆再在梦裏凶你,你就喊疼,哥哥立刻钻进你梦裏把她打跑。
可是他能打跑弟弟小时候害怕的梦婆婆,却打不跑他现在害怕的梦婆婆。
他无能为力,他连究竟发生了什麽都不清楚。
他无数次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年来的教育出了问题,让弟弟觉得他是这麽的不可依靠。
挫败和无力交织在一起,让他像个不被允许参加战役的将军般垂下头,和本该被他保护着的弱小的臣民脸贴着脸。
弟弟的泪水流经他的皮肤,虽然只含有不到2%的盐,却锋利到割破他的心。
不是会说话了吗?
他冥思苦想也想不通:怎麽就是不知道来找我呢……
身后窗子裏的月亮渐渐爬上窗棂。
等海上残留的汽油全部清理完时已经接近午夜。
韩船长他们被安排到附近的酒店休息,偷油的人等天一亮就会被送到警局。
游弋和哥哥在办公室的浴室裏泡澡。
这裏的浴室太小,还没家裏的一半大,但非常适合一丝不挂紧密相贴的拥抱。
梁宵严靠在浴缸边,拉伤的手搭在沿上,一条腿随意地伸着,另一条腿屈起来,游弋就趴在他屈起的膝盖上,脸被压得扁扁的,咿咿呀呀地哼着歌。
他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像一年前那样开心快乐,背对着哥哥,头发已经洗好了白面团子似的挽在头上,只露出大片白到发光的柔滑脊背,手撩起一小捧水从肩膀冲下去。
他喜欢玩水,这麽少一点水也能让他满足。
梁宵严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玩。
无聊了就把他的头发散开,给他编小辫。
他会很多编头发的手法,弟弟留了长发后学的,一年前游弋失踪前他刚学会一个新的,想着一起出去旅游时给他编,还为那个发型买了一套很別致的珠宝。
现在那套珠宝还锁在保险柜裏,和他藏起的很多游弋的破烂宝贝呆在一起。
“铛铛!”游弋转过来,双手捧着一坨泡沫堆的爱心。
他把泡沫心吹向哥哥,梁宵严在纷飞的泡泡裏和他接吻。
一开始只是吻着玩。
你勾我一下,我勾你一下,舌尖碰在一起缠啊缠,缠够了就把他舌头吸进嘴裏吃一会儿。
梁宵严吻他时总让游弋幻视猛兽在进食,面上冷静自持,嘴巴裏吃得人要融化。
两只手揉着他滑腻腻的身体,狂热地吮吸他的舌头。
“唔……”他突然被拉过去,后背撞进哥哥的胸膛,一条强硬的手臂横到小腹,边吻边按他的肚子肉,脸埋在他颈窝裏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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