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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哑然,久久失语。
看着他这幅样子,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27天了,就算真在水裏,也快被鱼吃光了……
那天晚上梁宵严还是下去了。
暴雪天,零下十多度,他穿着潜水服在冰冷的江水裏打捞。
小飞站在岸上,等搜查的人回来汇报。
回来一拨人,梁宵严就浮出水面,看小飞朝他摇头。
他的心随着身体一起慢慢降温,降到比江水还要冷,降到他沉在水底,仿若躺在棺中。
第七次浮上来时,小飞没有摇头。
他正在接电话,紧攥着手机,双眼瞪得很大,好像听到的消息让他无力承受。
梁宵严熬过了呼吸心跳全停的几秒,听到他说:“人找到了,不在这裏。”
梁宵严枯死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小飞听懂了。
“还活着。”小飞说。
“他回枫岛了。”
-
从那个飘雪的城市回到枫岛,要七个小时。
这七个小时梁宵严什麽都没干,什麽都没想,他坐在飞机上,死死地盯着弟弟。
游弋是在北海湾被找到的。
找到他的人给梁宵严打视频,镜头对准游弋。
他还穿着走时那件白色丝绸衬衣,一条棕色大围巾围住肩膀和头脸,侧对着镜头,看向海面。
梁宵严没叫他,也没让他回头,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连眼睛都很少眨。
第28天的凌晨,飞机落地北海湾。
梁宵严从舱门裏走出来时一下子就跪地上了,双腿软的站不起来。
他活了这麽久,长到三十岁,第一次下跪。
以至于小飞的第一反应都不是去扶他,而是骇然。
在他的印象裏,梁宵严就是他少年和青年时代见过最凛然刚烈的灵魂。
他是奔腾在石哭水寨的野马,钢铁铸造的钝刀,即便伤痕累累缺口无数都不曾弯折过半寸,今天却被一架飞机绊得倒地不起。
后来他想,绊倒梁宵严的不是飞机,而是那27天,是失而复得的弟弟。
小飞把他扶起来,撑着他,一步一步走到游弋面前。
游弋抬起脸,梁宵严看着他。
两人近在咫尺。
海风从他们的缝隙中刮过,发出呼啸的声响,如同穿过一座被劈裂的山石中间的伤口。
梁宵严没有问他去哪了?怎麽不接电话?这27天发生了什麽?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他只是拥住弟弟。
双手张开把他全部拢进怀裏的那种拥法,下巴贴着发顶,问他:“饿不饿?”
游弋说有一点。
声音很低很哑,像是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梁宵严就从口袋裏掏出个面包给他,“吃了吧,我看着你吃。”
面包是他临上飞机前买的,那个城市最常见的面包,任何一家便利店都可以买到。
裏面有芝士火腿和鸡蛋,游弋上中学时最喜欢吃的那一款。
这27天裏,梁宵严每天都买很多面包,分给街上的流浪汉,再给他们一笔钱和自己的联系方式,让他们看弟弟的照片。
“如果看到照片上这个孩子,麻烦打给我,我会立刻赶到,他肚子饿的话请给他买一个面包。”
游弋接过来,很听话地开始吃。
梁宵严不错眼地盯着他看。
瘦了,黑了。
眼下两条很重的乌青,薄薄一片人几乎连围巾都撑不起来。
梁宵严看了很久很久,开口是哽咽的:“你没有东西吃吗?”
游弋眼眶倏地红了,没有回答,只摇摇脑袋。
“很久没睡觉了?”
依旧摇头。
“有……”梁宵严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完整,“有人打你了?”
“没,怎麽可能。”游弋牵住他的手,让他放心。
“那就好。”
这样就好,梁宵严什麽都不问了。
弟弟人间蒸发27天音讯全无,而他只在乎他吃没吃饱、睡没睡好、有没有被打。
他把游弋拉起来,说带他回家,给他做红糖粿。
游弋跌进他怀裏,满身海浪的潮气,“哥,我们聊聊吧。”
梁宵严预感到什麽,执意地拽着他往家走。
“哥!”游弋抓住他的手腕,整个人贴到他背上,瘦骨嶙峋的身体即便隔着两层布料还是感觉硌得慌,“我们聊聊吧,聊聊好吗……”
-
最终还是没能回家。
梁宵严带他去附近的度假酒店,开了间房,小飞怕他们出事,也跟着去了。
开的房间是他们常住的,每次来北海湾都住这间,打开窗户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有那条横穿北海湾的海上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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