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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大致是信了他的说辞,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那你是已经决定好了?”
林砚白沉重地握拳,点点头,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决定好了,毕竟救人要紧,我个人做出一些牺牲,算不得什麽!”
接下来的时间,对陈墨来说,和痛苦又缓慢的凌迟没什麽区別。
女装结构复杂,穿戴极为繁琐。裏外数层,丝绦、束带、环佩叮当,每一件都自有其穿法。寻常大家闺秀更衣梳妆,动辄一两个时辰的都有。
偏偏林砚白又是个什麽都不懂的大直男,更是将“生疏”和“笨手笨脚”发挥到了极致,穿戴顺序不知道就算了,连衣服的系带都不知怎麽系,最后勉强系好了,也是歪歪扭扭,没个正形。
穿戴衣物这一块就已经让陈墨看得火冒三丈,更不用说后面的梳妆打扮,更是灾难现场。
他眼睁睁看着林砚白拿着女士玉簪,在头顶比划着忙活了半天,还用上了灵力,但最终挽出的却是一个不伦不类的发髻,松松垮垮地顶在脑后。
最让陈墨无法忍受的是林砚白给自己化妆,拿着胭脂就往脸颊上抹,腮红瞬间变高原红,人家描的是柳叶眉,他画的是海带苗……
忙活了半天,一张绝色容顏全被他自己毁了,在昏黄灯光的照射下更恐怖了,走到大街上,是能当场骇死人的程度。
旁边还有个所谓的“兽系审美”,添油加醋帮倒忙,指鹿为马,颠倒黑白,都丑成这样了,还一个劲的夸好看。
此时此刻,陈墨,作为一个亲手打扮过上千只傀儡的“美妆大师”,只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他看不下去了,再放任这两个蠢货折腾下去,天亮了都拿不出什麽名堂。
“够了!”一声压抑的低吼声打破了屋內看似祥和的气氛。
林砚白僵住,惊疑不定地看向陈墨。
这人咋了?
他承认自己为了拖延时间,是有些过分,但这人也不至于那麽生气吧?
陈墨脸色铁青,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周身散发着一种幽深的怨气。
就在林砚白以为陈墨要摊牌了,装不下去的时候,陈墨只是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胭脂盒。
他死死地盯着林砚白的脸,皮笑肉不笑:“呵、呵,陈某……不才,早年也曾为我娘子描眉画鬓,略通此道,还是让我来吧。”
世界就是如此奇妙。
林砚白从未想过有一天,邪修会帮自己梳妆打扮,而且这邪修的手法出乎意料的熟练。
修容,画眉,点绛……
每一步陈墨都做得无比细致,神情严肃,充满了专业的气息。
发髻也被他拆开重新梳理,感受着发间穿梭的手指,林砚白战战兢兢地挺着脊背,大气不敢出,就怕他突然暴起攻击自己。
好在陈墨真的就只是给自己打扮,而且打扮得极为细致认真,又给他们拖了不少时间。
等一切都结束,太阳已经从东方的地平线缓缓升起。
林砚白看着面前铜镜裏的人,忍不住一阵恍惚。
镜中的仙女是谁?
陈墨的手艺要比他想象得更好,
原本属于林砚白的、带着点少年英气的棱角在无形中被遮住。
细长黛眉下,是一双欲说还休的眼睛。淡扫的胭脂恰到好处,朱唇点到即止。
整个妆容清丽脱俗,主打一个“看似什麽都没画,实则什麽都画了”。
头上的堕马髻慵懒地斜坠着,衬得脖颈修长白皙。
恰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斜斜洒进来,为镜中人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任谁看了,都看不出他是男的。
不过,陈墨的手艺越是好,林砚白心中便越是冰凉。
他的手艺,都是靠着给死人化妆,千锤百炼出来的,这份熟练的背后,全都是一条条血淋淋的人命。
陈墨双手抱臂,黏腻的目光扫过林砚白全身,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声音中带着一种病态的痴迷与自得:
“眉如远山含黛,肤若凝脂生光,唇似点绛含丹……林兄,哦不,现在应该叫你林姑娘,陈某的手艺,林姑娘满意否?”
林砚白被他看得一阵恶寒,忍住自己打寒颤的冲动,呵呵僵硬一笑,将这个棘手的话题抛给了王鼻子:“王师兄,你觉得如何?”
王师兄,快再想想办法拖时间!
这全妆都画完了,怎麽宗门大腿还没来啊?!
王鼻子一个“兽系审美”,哪看得懂陈墨的手艺,闻言只是皱眉歪头:“我觉得很一般,没什麽亮眼的特色,依我看,在头上加两根羽毛会更好。”
说着从储物袋中掏出几根羽毛,在林砚白头上比了比。
这羽毛也不知道是从什麽大型鸟类身上脱落下来的,长达一米,极为鲜艳。
王鼻子比划着,眼睛亮起:“这样好看多了!”
陈墨看到那几根鸟毛,笑意瞬间僵在脸上,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和毕生追求的美学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亵渎和挑衅!
在短短的错愕之后,面色变得极为阴冷:“够了!”
察觉到陈墨状态不对,林砚白连忙一大大后撤步。
王鼻子根本没明白自己哪裏惹到陈墨了,一脸莫名其妙地收起羽毛。
陈墨的眼神中燃起两道愤怒的火焰,呼吸也变得急促。
自己的手法是如此精妙,诞生出的作品是如此完美,竟然被一个不识货的土包子说一般?!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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