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最新域名 m.boshishuwu.com
江畔何人初见月(上)
太上皇和皇帝接连病重,两个老人身体的衰败如同安史之乱下的盛唐一样,以摧枯拉朽之势去了。
李俶……李豫身为太子和新皇,白日裏自然忙得脚不沾地,只夜裏能稍微喘口气。但李豫睡不着,李豫一闭眼就感觉回到了宝应宫变的夜。
“皇兄……也待我很好。”
这成了李倓留给李豫的最后一句话。
李豫能猜到李倓在死前看到了什麽,这话应当是说给沁儿听的。这不该是李豫听到的话。以至于数次午夜梦回,李豫从浅眠中惊醒,静静起身凝视着如豆的烛火,反复思量这句他偷到的遗言。二弟被羁押,三弟为自己而死…自己这个皇兄当的,算哪门子好。
如果倓儿走之前,知道眼前人是自己而非沁儿,倓儿会说什麽?
房梁上值班的凌雪阁见阁主夜不能寐,几乎每半个时辰便要惊醒一次。再加之李豫身体本就被毒侵蚀,再这麽下去当真要出事。李家是短命,但如今的山河更经不起频繁的更换天子了。
“弘义君。”叶未晓摸到广陵邑,“我师父请您去劝劝陛下。”
侠士一皱眉头,一手掐着绣球花一手指自己:“我?”
后来弘义君才知道,因着李倓遗言的前半句“江湖朋友”,新皇把他看作是倓弟的遗物之一,因此也格外给几分好脸色。说实在话,真论起来可能李复更担得起“江湖朋友”的身份,可陛下实在没给李复什麽好脸色。更何况如今钧天之位空悬,九天也有得忙,李复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夤夜,弘义君跟着叶未晓从屋檐下摸进陛下的寝宫。
“非得这麽走吗?我堂堂护国定邦……”
“如果不这麽走,你知道你这个官位想见陛下要多少道折子吗?”叶未晓低声道。
李豫还没睡。大唐百废待兴,他逼得自己连轴转,每日不到丑时不会歇下,等到卯时便又起身。
看着面前的弘义君,李豫挥挥手让叶未晓下去,又让房梁上的凌雪阁也出去。
“陛下……”
侠士刚要行礼,被李豫抬手制止。
“本也不是朕寻你来的。你且坐些时候,让凌雪阁的孩子们安安心就是。”言罢,李豫便又执笔低头,批复折子。侠士张了张嘴,到底不知道说什麽好,只小声道:“陛下,恕臣直言,您这麽熬下去实在不是办法。”
“朕不熬也活不过二十年了。”李豫倒是没晾着侠士。谈及自己的寿命,他的言辞竟意外有些轻松之感。
“臣观陛下,是有自弃之意。”
“是。”被臣下直白点破自己的心思,李豫也不恼,倒是干脆承认了,“倓弟在等我。”
想到自己被李倓追着打的经歷,侠士在心裏苦笑了两声,谨慎道:“建寧……齐王若是知道,怕是要与陛下起争论了。”
李豫行笔一顿:“是吗。”
侠士知道这个问题不需要自己回答,一时殿內又陷入寂静。
“朕……”李豫突然出声,吓了侠士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我没想到倓弟会来。他不该来的。”李豫语气淡淡的,毫无波澜,似乎在敘述与自己无关之事。
侠士一听这话,吓得差点跪下:“陛下算无遗策……但是齐王……钧天君他……”
“如果知道他会跑来,就应该让凌雪阁去先把他捆了。到底是我不够了解他。”
这对吗?侠士把舌头打了个结才把这句话咽下去。
“陛下,朝闻道,夕死可矣。您不必如此自责,况且……十个凌雪阁捆着上也未必能拦住齐王殿下。”
“这倒是。”李豫笑了,“倓儿是习武奇才,当初他刚回长安,大臣都说他最有太宗之风。”
这话侠士实在不知道怎麽接了,只得沉默。
“弘义君,朕常觉得你非此世人。”半晌,李豫突然开口。
“陛下,江湖多有出世之学。”侠士心下一惊,小心答道。
李豫只一笑,没再多言。
又是一段沉默后,李豫扬声唤了叶未晓进来:“送弘义君出宫吧。”
侠士一只脚踏出门槛,却听到身后的新皇突然问:“朕还能见到他吗?”
侠士到底不忍,偷偷开启了方士身份扫视殿內:“人不在此,臣也……无法。”
又过了一月余,侠士在广陵邑收了自己五彩斑斓的铃兰,正抱着要去卖。
“弘义君!”叶未晓从天而降。
铃兰掉了一地。
“怎麽了?”
“你救救陛下吧!”
侠士一只手捡着铃兰,一只手指自己:“又我?”
在叶未晓有声有色的演讲下,侠士终于听明白了。那日几乎无效的开解之后,有大臣不知道从哪儿听了此事,寻来巫人,说能见到逝者。
“巫人?”侠士蹲在地上给铃兰分色,“哪儿的?五毒的还是黑山林海的?岭南的还是长白山的?好说,我都熟。”
对于侠士深不见底的人脉,叶未晓短暂沉默了一瞬以表尊敬:“都不是,反正神神叨叨的。”
“天一教?乌蒙贵不是死了吗,我白打了?”侠士瞪大眼睛。
于是侠士又被叶未晓抓到了陛下的房梁上。这次一进屋侠士就开了方士,手裏还抓着一沓聚灵符。
好重的血腥味。侠士嗅了嗅。而且闻着不像是常人的血,方士之眼几乎看到殿內在冒金光。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图片章节,请推出阅读模式阅读完整内容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