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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第171章 山巅
一瞬间，山尖如浪潮般四面八方翻涌滚动，杜若凡几乎以为那是一场真正的地震袭来。但紧接着他发现那些翻涌似乎只是自己脑海中的幻觉，是那些声浪正以肉眼可见的方式传递回来。姜银姣像具雕塑般立在那裏不动，青铜面具完全覆盖住了她的脸。双生子都面朝着群山的方向，在他们的世界中，声音便是这种形式吗？
杜若凡回过神，姜银姣取下面具，看了眼姜丹铅，转身道：“那裏。”
她指了个方向，当然，在杜若凡看来这些山其实没有什麽区別，就连高度都相差无几。姜丹铅把噬刀在手上转了一圈，看向杜若凡道：“那裏，有一个空腔。”
“像马尔盖茶卡的地下工事吗？”杜若凡下意识问。
“不对。”姜丹铅摇头，微微眯起眼睛，“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一个所谓的在地下的空腔。声音无法到达那裏，在那儿，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像被吞噬了一样。”
杜若凡还没理解完，姜银姣接说：“而且，很大……”她说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姜丹铅便又道：“声音在那裏消失了。不是像遇到了一个无法穿透的物体，或是反射回来。就是单纯的消失了，就像……”他自己也语塞，杜若凡不由接道：“像到达了地图的边际。”
“对。”姜丹铅使劲点头，但改了词，“像到达了空间的边际。”
杜若凡看向姜银姣刚才指向的位置，那裏山还是山，峡谷仍是峡谷，原地打转几圈，他可能就找不出来之前指到的方向了。他想了想，开口道：“你们知道游戏地图的尽头吗？走到那裏就什麽都没有了，因为本就什麽都没有。”
三人打机锋似的绕了几圈，面面相觑。杜若凡心底有点忐忑，他以为双生子像之前一样找到了一个可疑的空腔。现在听两人的描述，他们找到的位置似乎很难用语言形容，乃是一种……未知。
“上车吧，看了才知道。”姜银姣拍手道。
车继续上上下下，像弹簧床似的在路面上颠簸。随着接近震中，已经没有路可走了，完全是靠着车优良的性能硬开。半个小时后就连车也开不动了，三人下来开始徒步。杜若凡记下了停车的坐标，保险起见，三人还是带了三天左右的物资。此时距离姜银姣所指的位置已经非常接近了，可肉眼来看仍是一成不变的山谷。大地上撕裂的伤口裸露出巨大的岩块，三人几乎没有任何交流，穿梭在破碎不堪的山石之间，仿佛稍有高声便会引发巨石掉落。杜若凡跟着双生子踩过的地方走，几个小时后他完全失去了辨別方向的能力，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山顶还是滑陷所致更低的谷底。正是几秒钟分神，他一头撞到了姜丹铅的背包上。
杜若凡停下来，姜丹铅在他身前站住了。几米远外，姜银姣也停了下来。他越过双生子的肩头看向更远处，赫然发现在前方通向地势更低的狭道后，竟然露出了一片衣角。
那裏似乎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好像正靠在狭道后休息，露出的衣角不知是破旧还是本就为深色，给人一种他好像在那裏站了很久的惊悚感。杜若凡是不太相信他们还能在这裏遇上徒步客，第一反应那是个蔓箩，不由屏住呼吸。但姜银姣停了停，继续向着狭道走去，姜丹铅也轻轻拽住了他的袖子，迈步。
靠近狭道，杜若凡提着的那口气松了。那片衣角并不是人，而是一件披在石块上的外套。经过时他回头看了眼，心中反而再度生出了毛骨悚然。这件外套已经很旧了，披在背风的角落，没有被吹掉。在披着外套的岩石下，放着一条完整的长裤，裤脚和腰部的位置用碎石块展开压好，是被人刻意摆成这幅样子的。
杜若凡三步一步回头，终于憋不住了，指指外套和裤子的方向道：“你们不觉得很诡异吗？”
姜银姣头都没回，姜丹铅倒是想说什麽，不过又咽回去了。他干脆抓住了杜若凡的手，过了狭道，路变得更难走了。环顾四周，从地形来看，他们应该下到了地震形成的陷落中，地震给予的破坏让四周荒芜如灰土废墟，裸露的碎石仿佛牙床中乱生的齿根。天穹被两侧奇形怪状的碎石勾勒出不规则的形状，就连稀疏草根都不多见。然后他瞥见远处的灰土中有块艳色，似乎是一簇野花，生命在这样的地方也能扎根发芽，奇跡般长大。
等走近了，杜若凡心又坠下去。姜银姣向来走前面探路，她已经走到了那块艳色旁边，用脚扒拉开乱石和碎土。这片鲜艳的色彩并非植被，和刚才一样，是件衣服，被日渐掩埋了。
三人交换了下眼神，脸上早就不见刚下车时的放松了。
越向深处走，杜若凡的脑袋越紧。乱石土坡间开始频繁地出现衣服，这些衣服暴露在户外，大多难以分辨新旧。无需开口交流，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些衣服有男有女、尺码相异，是属于很多个不同之人的。而且地势更低更狭窄的位置，甚至开始出现一些贴身衣物，看上去就像很多人经过那个披着岩石的狭道后都疯了，边走边脱，把自己脱光了，赤身裸体地在断裂带中穿行。
“难道我们也要脱衣服吗？”杜若凡贴过去在姜丹铅耳边小声道。
姜丹铅也在想那些衣服，和杜若凡交头接耳道：“你说他们为什麽要脱掉衣服，这些人是谁，蔓箩吗？”
不知道为什麽，让他一说那种诡异的违和感消失了一些，显得有点淫荡。杜若凡揉着太阳xue把一大堆白花花的人体赶出去，好半天没出声的姜银姣忽然开口道：“这不是地平面，本来是个山顶，给震塌了，震下去了。”
两人一停，看向姜银姣的方向。姜银姣迈开腿，跨过道一臂宽窄左右的裂隙，横在上面转身看向这边。两人快步赶上，却见姜银姣一手指着裂隙下面道：“我们得卸包下去看看了。”
两人蹲下来，顺着她的指尖往下看。这道裂隙显然因地震而成，蔓延出去几米，非常窄，凹凸不平，生生撕开。以成年人的身量来说，带着包是没法降下去的，人下去了再把包吊下去应该可以。没人开口，杜若凡打了个手电照下去，几十米下似乎有个断开的小平台通向地下。垂直照下去探不见底，不但深，而且极其狭窄，人是没法通过的。
在那块巴掌大的平台上，堆着几座小山一样各色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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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第171章 山巅 其脉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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