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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第153章 面具
大部分行李还是都报废了，把车留在原地或是推回湖底，都觉得污染环境，最终仍是接上拖车绳拉回了双湖，用低到难以想象的价格以废铜烂铁的形势卖给了修车厂。姜银姣心疼得要命，捂着胸口看这辆随他们南来北往的北汽被缓缓拖走，拉去后面厂房了还在默默挥手道別。
接下来他们也只能搭乘公共交通了。
此时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三人吃了点东西，坐在保障基地的大堂裏发呆。后来还是姜银姣第一个坐不住，站起身道：“要不，我们现在就过去嘛。”
杜若凡和姜丹铅对望一眼，也好。没发生拖车时的意外，他们也是要主动去会一会蔓箩张医生的。于是三人开车往医院的方向走，因为去过一次，很顺利地找到了张医生的办公室。
走廊侧面挂着各科室医护的介绍拦，拢共也没几位，三人站在底下慢慢看。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很安静，没有病人也没有医护人员。很难想象一家医院竟能有如此闲暇之时，等到此处挂牌歇业后，大概就是双湖撤县之时。
这个生活在人类世界的蔓箩，所用的名字是张燕月。履歷上显示她是汉族人，数十年前随着支边计划来了双湖，之后一直在此深耕行医。
杜若凡和姜银姣还在看时，姜丹铅推开了办公室掩住的房门。两人一顿，随即便听到有声音从裏面传来：“稍等一下。”
三人挤在门口往裏看，一个牧民打扮的老婆婆坐在张燕月跟前的板凳上。她摆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指墙侧面的一排座椅，示意三人先坐下，然后继续用听诊器给老婆婆检查。
“现在夜裏还难受吗？”张燕月取下听诊器，提高嗓门问婆婆。婆婆慢半拍地用藏语回了几句，口齿含糊。她从桌子拿起单子，很耐心地指着远处说：“拿着这个去外面找达娃，让她给你开药，记住了吗？”
似乎是不放心，她又用藏语说了一遍。老婆婆点点头，接过单子道谢，颤巍巍地出去了。
张燕月站在门口目送老婆婆走远，直到背影消失在拐角，她才转头冲排排坐在椅子上的三人说：“来了。”
常年生活在高原，她的脸色也变得坨红，嘴唇发紫、生着些淡淡的晒斑。从外表看，她和那些还生活在双湖的芸芸众生没有任何区別，而且还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张燕月走回到自己的桌前，坐下，抽出纸笔开始写些什麽。与此同时，姜银姣站起来，不动声色地关门，上锁。她背靠着门，微微蹙眉道：“抱歉，张大夫，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这扇门了。”
杜若凡则观察这办公室的陈设，医院的医护人员实在太少，她一个人单独用着这间不小的屋子，诊床、桌椅，都离窗户还有几步距离，如果她突然暴起从窗户逃离，姜丹铅会立刻拦截。在另一边有扇向內开的小门，后面大概是供医生暂时休息换衣的小房间，应该也没有出去的通道。
“张大夫，不管怎麽说，还是谢谢你那天救我一命。”杜若凡站起身道。他观察着张燕月的反应，缓步向桌边靠近，“我还是习惯叫你张大夫，可以吗？”
“没关系。”张燕月抬头冲他笑笑，继续低头写了起来，“医生，蔓箩，人类，都没关系。这裏没有‘我’在，我只是王公未来的一个部分。”
杜若凡想看一眼她到底在写什麽，但张燕月重新抬起头，他也就没再贸然继续上前。这时，张燕园扭头看向双生子，对他们说：“你们该知道，你们口中的蔓箩是集群生物，杀掉一个我，没有任何意义。”
“知道。”不等姜银姣开口，姜丹铅起身道，“杀掉你，对那个庞大的生物没有什麽影响。杀掉你的意义，倒是我们一直在做的。”
张燕园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或许是这种轻快的笑莫名激怒了姜银姣，她甩出噬刀，用指尖夹住：“当王公的奴隶很可悲吧，那些真真正正跟你连在一起的东西，倒没一个会为你难过、赶来救你。”
杜若凡知道姜银姣也是在试图激怒她，但张燕月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面冲姜银姣认真道：“你觉得你们这样有独立意识的生物比我高贵吗？我恰恰认为你们才更可悲。用你们自以为的自由意志去顺应王母还是这个世界早已铺设好的选择，我实在不认同你们高贵在哪裏。”
她信步走到房间中央，站在三人形成的三角形裏：“每个蔓箩都很重要，所以也都一样不重要。我们都只是王公未来的一个部分，王公有无数个未来。王公给了我重获一次的机会啊，我没有完成的夙愿和遗憾，在蔓箩的未来裏全都做完了。这样高级的生命体才是真的神吧，你们明白吗？”
“面具拿出来。”姜丹铅懒得和她争论这些了，直言道。
“我要瞳珠。”张燕月收了笑容，冲姜银姣伸出手。
“不可能。”姜银姣斩钉截铁道。
张燕月似乎是想了想，慢慢走回桌前，坐了下来。她一动，双生子上前，包围圈收拢了些。可她却浑不在意，拉开抽屉，从裏面拿出了一样东西，摆在桌上。
三人同时一顿，不由交换眼神。
那是一只碎裂后又被重新拼起来的陶器，未上色料，器型古朴。杜若凡立刻认出了这是什麽，那恰恰就是一开始将他们引上旅途之物：西王母筹。他鼻尖上不由起了层冷汗，张燕月拿出的这只陶器只剩一块碎片没有拼上，但他们手中有两块碎片，那麽眼前的这只陶器和他们手中的那些就不是同一只，这是第二个王母筹！
“我知道你们原本在找王母筹，但找着找着，就因为事情接二连三冒出来搁置了。”张燕月摆弄着那只陶器，“后来找到了你们真正关心的事物，陶器也就不重要了。”
“它对我也没有意义了。”她说着，忽然一松手，竟将陶器移到桌边，松开手任其砸碎在地。
杜若凡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姜丹铅脸色，见他眼底没什麽变化，暗暗定了定心神。张燕月气定神闲地弯腰捡了块碎片，一面把玩一面说：“开始，蔓箩确实不停地制造王母筹，试图靠王母筹来到昆仑。但那缕白发从未在碗底出现过，你看，你们那慈爱的母亲，根本不欢迎她的另外一个孩子。”
姜银姣一吸气，刚要说点什麽，被姜丹铅飞快地拉住了。张燕月置若罔闻，缓缓起身自言自语似的说：“这东西的碎片晃点着你们跑来跑去，也挺有意思。王母与王公不是同生同源的吗？王公不是王母的孩子吗？为什麽就只有王公永远永远无法靠近王母呢？”
姜银姣忍不了了，大声道：“王母尊重你的选择，也尊重你为自己选择所要承担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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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第153章 面具 其脉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