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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第144章 灰雪
人形怪物的口中原本没有牙齿，随着呕吐声，它们从嘴开始把自己往外翻，裸露的牙床上翻出整齐的人类前臼齿。像是一只只套着深色皮革袋子的人类，把自己从嘴开始外翻撕开，露出那之下普通人的外表。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住了，就连双生子都微微一滞，眨眼之间围在车边的成了一群男女各异外表普通的人类。
所有奇怪的外形特征都不见了，他们像是一群梦游间被神秘召唤来的普通人，麻木而僵直地站在那裏。这些人没有呼吸，皮肤光泽弹滑，只有眼睛是死的，没有一缕活人的神采。双生子的动作彻底停了，那张面具缺了半面笑口，竖立在原地，两只椭圆、黑洞状的眼睛仿佛眯了眯，露出更深的笑意。杜若凡此时此刻也顾不上连雨润了，他敏感地察觉到了双生子的异样，同时，也发觉到站在那裏的“人群”中有一张脸莫名眼熟，应该在哪裏见过。
他不动声色地盯着那张脸，脑中忽然有一道闪电劈开。这张脸他真的见过，是在地下工事时，从尸堆中掉下来头发划过他肩膀的那个人。这些人是那团手拉手拧在一起的尸堆，是姜氏死在地下的族人！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炸开，冲击了杜若凡的大脑。下一秒钟，人群突然动了，行尸走肉突然快速地聚集到车边，把翻倒的面包车紧紧围了起来。他们脸挨着脸，皮肉挤着皮肉贴上车身，纷纷伸出双手，似乎在向车內的人讨要什麽东西。没有围向车子的人群则拥挤着迈向双生子，人墙顿时将双生子也围了个严实。
奇怪的是，围向双生子时，他们不再只是伸手，而是像饥饿的流民争夺肉块般真的抓抢起来。双生子没有半分犹豫，立刻动手。人群像波浪一样被他们打出缺口又前仆后继地重新涌过去围堵，抓住可以抓住的一切，好似要将双生子撕成碎片。如果不是没有张嘴咬，简直要生吞了他们。
噬刀和鱼线飞舞间不停地有断肢头颅甩出人群，他们没有畏惧也没有痛苦，不断随着姜银姣挥舞噬刀的动作伸手去够。姜丹铅配合着她，眨眼切断了一排手臂，但即便掉了手臂，尸群还在用身体剩余的所有挤上去。那一瞬间，杜若凡惊觉这些尸群不是在攻击双生子，而是在抢夺噬刀——
或者说，他看向车外一双双干枯的眼睛，从破碎车窗中伸进来纹丝不动的手臂：他们要的是瞳珠。
“要我吐出来给你们吗？”杜若凡的冷汗顺着鼻尖滚落下来，他自言自语道。为什麽这些尸群只抢夺噬刀上的瞳珠，对自己没有其他的动作？距离他吃下瞳珠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不可能还在胃裏，他也不可能吐得出来。
瞳珠只可能已经融入了他的身体，成为他的影子，如影随形。
杜若凡猛地往前座椅的缝隙间挤了挤，拍着连雨润的脸道：“老连，刀！”
连雨润装死不动，杜若凡咬了下牙，试图掰开因撞击变形的手套箱。他试了下，纹丝不动，完全掰不开。不远处断肢满地，但没有鲜血，双生子的身影已经被尸群挤得看不见了。他毫不犹豫撸开袖子，刚要下嘴咬，连雨润的肩膀动了动，手腕一甩，把一把小刀甩到了他腿边。
杜若凡赶忙抓过来，脑中仍在飞速思考着：割肉？不，他没把握割下来还不把自己搞成大出血。砍小拇指，指头连放的地方都没有，最大的可能是卡在骨缝之间。他看向掉在夹缝中的抽纸，拽了一大团出来握紧，在挨着手掌的地方猛割了一刀。血瞬间把纸团洇湿，赤红刚涌出来，围在车外的尸群骚动着试图将自己从车窗中挤进来。破碎的玻璃将伸进来的一双双胳膊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杜若凡手疾眼快，把染血的纸团直接塞进了一具尸体的领口。所有尸群一下子扑向了那具带着血纸团的尸体，瞬时便将它压倒，就连双生子那边外围的尸群也蠢蠢欲动着向这边开始挪动。
形势刚一生变，双生子立刻突破重围冲了过来。尸群有的撕扯车边尸体，有的还在伸向姜银姣手中的噬刀。姜银姣一转手心，配合着姜丹铅举起噬刀，姜丹铅身边倒下的尸体越来越多，即便四肢和头全被砍断，剩余的身躯也还在向双生子蠕动，地上仿佛散落着一堆肉虫，灰色的雪都被压成了紧实的冰层。
原本杜若凡做好了尸群也会围攻无法迅速止血的自己的准备，但尸群似乎对他本人并不感兴趣。那具带着血纸团的尸体被没有神志的手臂撕成了碎片，他们开始争抢纸团，被血黏在一起的纸团在争抢中扯成了一片片，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什麽。一小片血纸屑刚被拿到手，立刻就有其他尸体围过来继续争抢，最终演变成了尸群们互相撕扯皮肉。场面变得比断肢更加令人作呕，满地都是撕下来的块块淡红肉皮。
姜丹铅扫开尸群，终于退到了车前。尸群对他手裏没有瞳珠的噬刀不感兴趣，姜银姣便始终和这边保持着距离。杜若凡按住手掌上的伤口冲他大声道：“这样行吗？”
“不对……”姜丹铅喃喃道。他停了一秒钟，扫向四周。不对，砍下来的肢体、头，都还在绷紧肌肉向着瞳珠移动，就连地上的碎肉也渐渐蠕动起来。他看了眼远处，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大喊一声：“银姣！”
姜丹铅猛地弯腰钻进车裏，扭着腰探身向杜若凡。眼神交织的一剎那，杜若凡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姜丹铅在他流血的伤口上啜了一口、含着他的血，尝到微咸的铁锈味。尸群大躁，他和姜银姣动作如出一辙，像两头敏捷迅猛的豹子，冲开尸群直接奔向了面具！
两道影子、同一个人，那样的动作快到仿佛时间都追不上。瞳珠以另一种形势重新回到了姜丹铅的噬刀上，两把噬刀吞噬着一切，像两只白鸟从半空中掠过，将面具切成碎片。
面具轰然坠地，变成密集的小黑点，雾气般四散。尸群随之崩散，像漏气的皮球干瘪缩成深色皮革。以车为中心，草地上布满一片片深色的东西，如同风干的人皮、被风折碎。
双生子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皮被风吹起，也开始变成密集黑点、孢子似的扬散。姜银姣重重出了口气，猛地在草地上坐了下来。双生子微微仰头，默默地看着他们曾经的族人随风消散，姜丹铅站在那裏，安静地把那口血咽了下去。
他闭上眼睛，血趟过喉咙，心脏，热的。
这次他们没有再开口，杜若凡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情不自禁轻声道：“回到王母那裏去吧……”
雪停了。半空中，飘散着几枚洁白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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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种高原上的怪物不是我编的，确实是现实中一种口口相传的恐怖传说。而且我问了好久才有人愿意给我讲一点，因为藏族人确实相信这种怪物会因为你想到它们而被召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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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第144章 灰雪 其脉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