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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第143章 未竟
“瞳珠在我的身体裏。”杜若凡抓着姜丹铅的两只手大声道，“姜铂尔噬刀上那颗消失的瞳珠，一直都在我身体裏，被我吃下去了！”
一切都有了解释，为什麽触摸他的影子后能杀死形魄，为什麽不是王母后人在杜若凡的身上也发生了诸多神奇的事。噬刀上的瞳珠已经融入在了杜若凡身体內，他就是姜铂尔的托付、遗志！
而他的父亲、杜维国，无法也不堪在妻子与孩子中间做出选择，他积极地接棒，然后怯懦地逃离了结果。
杜若凡无法表达他对父亲复杂的观感，只是心头涌上了一股难以言状的委屈。姜丹铅似乎懂得他心中所想的一切，他重新搂住杜若凡，隔着衣服，他的手顺着脊柱滑下去，仿佛能摸到那颗早已融化的瞳珠，“我们会做完那些所谓未竟之事的。你、我，银姣，我们一起。”
两人抬头，周遭的场景愈发模糊，白色的雀鸟在头顶树梢上唱着一支婉转的歌。她梳理着羽毛，用一双淡色的、琥珀般的眼睛望着两人，姜丹铅看向她，她也垂下小巧的鸟喙看向姜丹铅。杜若凡猛地意识到了什麽，喊道：“银姣！”
白鸟飞下枝头，落在姜丹铅肩膀上。山城潮热难忍的夏季，一场悄无声息的暴雪骤然降落，灰色雪屑立刻将白鸟几乎埋了起来。她蜷缩着翅膀依偎在双生子颈窝，明黄色的鸟喙开口道：“下一秒见，若凡。”
一阵狂风袭来，吹得杜若凡不由眯起眼睛，用手挡在额前。他护着眼睛勉强看向四周，风裏夹杂着枯黄干燥的草屑、坚硬的碎雪像碎针一样刮过脸颊。当他看清一切时，天地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场。黑夜格外高，贫瘠的土地上结着盐碱和草根。他正以一种恐怖地速度向前，以至于大脑跟不上转换的速度，调动着所有神经试图催吐身体。他意识到自己仍坐在连雨润那辆饱经风霜的面包车上，肩头枕着姜丹铅的脑袋。
连雨润大吼道：“要翻车了，抓好！”
瞬间，有股翻天覆地的巨大力量如一只无形大手掀翻了车子！面包车仿佛撞上了一堵空气墙、以飙升过一百二十的速度。钢铁挤压变形的声音令人牙酸，车子带着四人飞旋翻腾。安全带将所有人牢牢固定在座椅上，杜若凡的脖子、胳膊，被甩得好像要飞出去断开。他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姜丹铅，接着便只剩下晕和疼，车翻成了顶部朝上，他们被安全带倒掉在半空中，腿四扭八岔地在座椅狭小的空间裏塞着。
耳鸣与狂风呼啸持续不断，杜若凡看到姜银姣伸手直接割断了安全带，她像只蜘蛛一样落下来，掉到彻底变形的副驾驶室中保持平衡，从窗户中一缩身子滚出车外。眩晕中他想扭动被甩到没知觉的脖子查看姜丹铅，却只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很轻的“別动”。
姜丹铅和双生子一样割断安全带滚出了车外，两人灵活的动作看起来都不像受伤了。一只车大灯被撞掉、飞出到几米外彻底灭了，另一只则断断续续闪烁着。双生子靠近彼此，表情紧绷扫视着空旷的草场。鹅毛般的灰色大雪还在落下，将两人的头发也染成灰白色。
某种若隐若现的声音游荡在草原上，似动物从极远处传来的吼叫，唤醒着人因生存本能催发的恐惧。杜若凡试着动了下，安全带很结实，暂时不会摔下来。他努力抬起软绵绵的脖子看向前方的连雨润，连雨润呻吟声都没有，好像不省人事，手还死死握着方向盘。他想伸手扒拉一下他，忽然发觉已经严重变形的车身在抖动着，逐渐变得猛烈。杜若凡意识到了什麽，他使劲掀起眼帘从裂成蛛网状的前挡风看向外面，在远处的雪幕中出现了一块空白，雪像是落不上那块空间，形成了一个椭圆状的空缺。
随着那块空缺越来越大，车身像筛粉似的震动着。他打了个激灵，意识到那是一个极大的东西正在向这边靠近。双生子如离弦之箭、从两个方向飞身而去，那东西比奔驰的车子还要快，眨眼就已经能看清大体的形状——
那是一张苍白的平面面具，裂着夸张的笑口，像是某种动物的皮制成。它滑向车身，无声无息、只有割开风障的忽声。那东西看上去就像曾和曲珍姆姆一起遇到过的高原上的怪物，他们曾亲眼目睹过马是怎麽跑进它的笑脸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当它近到和双生子迎面撞上，才能发现它大得像一面楼墙，大概有五六层楼那麽高。与此同时，所有人终于发现令地面和车身都产生的震动并不是面具本身发出来的，而是它背后的一群人形黑影！
这群黑色的人影像是面具的奴隶，在背后推动着面具拔腿狂奔，让面具飞快地移动起来！它们奔跑时，腿像虫蛇似的扭动变形，好似一大团黑色蚯蚓交缠。根本无法看清双生子如何与之交战，唯有凌厉的银光像闪电在半空中游走，硬生生拦下了面具前进的速度。面具有意识般迅速地闪动着，要用无底的笑口吞噬双生子的身影，那群黑色的人影有的推动面具挪动，有的散开，一面包围双生子，一面慢慢向着车边的方向围。
杜若凡急了，拼命伸腿踹了一下前座椅，“老连，快醒醒！”
连雨润哼哼了几声，头点了几下，浑身打了个哆嗦，突然压低声音道：“装死，快装死！”
靠近了，黑色人影浑身上下像是包裹着一层深色的风干皮革，没有五官，无论手指还是四肢之间都有蹼连接在一起。双生子一个吸引面具的注意，一个奋力进攻。缠在他们手掌上的鱼线放开，锋利而纤细的鱼线在面具皮革般的表面上割出深深的裂痕。它笑口经过的地方，连草皮与灰雪都消失了，地面变成斑禿似的黑色，仿佛踩上去就会坠入深渊。
姜银姣边打边往回撤，黑色人影似乎没有攻击的意图，只是像赶羊般静静地围圈出一块空地。当面具被割开第一道裂缝时，风干咸肉般诡异的味道顿时充满了风中。姜银姣已经撤到了车头的位置，她喊了一个杜若凡和连雨润听不懂的词，像是藏语，接着回头大吼道：“你的恐惧在召唤它！”
杜若凡一下子反应过来，拍着前座椅慌忙道：“老连，想点別的，想点高兴的！”
“老子高兴你仙人！”连雨润大骂一声。杜若凡果断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他从座椅上跌下来，打算干脆打晕了连雨润了事。他刚抬头，面具和姜丹铅一起已经打到了车前，姜银姣重新加入过去配合，双生子浑身上下都结满了雪层，他们打斗时的动作变得像一种古老祭祀般的舞蹈，使得整个场景变得更加阴森恐怖。两人用鱼线抛出手中的噬刀交换配合，姜丹铅绷紧胳膊，鱼线在他手下勒紧，切掉了面具的下半张脸——
面具突然停了，所有人口中的那口气还没吐出，围聚在外侧的黑色人影驀地接二连三发出了呕吐似的声音。
接着，他们看到那些人影一面呕吐着张大嘴，一面仰起头。它们没有吐出任何东西，而是从嘴角的部位开始向外翻，翻出了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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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第143章 未竟 其脉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