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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第138章 琥珀
“如果当时——”
杜若凡陷入遐想。
如果当时某个蔓箩确实一直在跟踪他们的脚步，并且是出于打探某种确切的目的。手臂上的八小时倒计时，并不是提醒他们一定要在八小时內离开地下工事，而是在一定的时间內必须回到呼吸外面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会在呼吸世界中越陷越深。除了双生子和自己这种特殊情况，伴驾羽化后的形象是根本没有人能够接受的，包括蔓箩。那麽有没有一种可能：蔓箩根本承受不了姜丹铅和姜银姣羽化后的形象，这个形象让蔓箩制造的整段呼吸都崩溃了，他只能直接删掉这段记忆、也就是这个呼吸！
用现在比较流行的游戏语言来说就是蔓箩看到了让自己掉san的东西，为了减小对自己思维的影响，只能整段删除。而且蔓箩是思维同步的生物，高级蔓箩向低级蔓箩同步这些画面，说不定会导致更多蔓箩思维崩溃。删掉了这段呼吸世界，不止对双生子和杜若凡来说地下工事中的经歷混乱了，蔓箩也理不出头绪，所以只能继续密切注意三人举动、不惜暴露身份。
这个猜测，姜丹铅思考过后也觉得颇有道理。所有拥有自主思维的生命，依靠世界的认知如此复杂而脆弱。试想一下，若是除了王母与伴驾，唯有蔓箩能理解他们羽化后的形象，那又如何不能说伴驾和蔓箩有着一样的认知呢。
杜若凡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就在他还胡思乱想个不停时，姜丹铅轻声道：“你的胳膊，还疼吗？”
“嗯？”杜若凡愣了下，连忙道，“哦，不疼，早就不疼了。只是有点微微脱臼，没骨折。”
“那也休息一会儿。”姜丹铅说着，双手揉上他的太阳xue，“辛苦你了。我是笨蛋，我不爱拿主意。等你们睡醒了再说。”
他就势蜷起一条腿坐在床边，“现在换我来守夜。”
杜若凡呆了几秒钟，怔怔地“哦”了声，不由自主地躺下了。躺了一会儿，他忍不住把头枕在姜丹铅腿上，撒娇似地蹭了两下：“你不是笨蛋，信任別人是很强大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姜丹铅不置可否，只轻轻抚着他鬓角、侧脸，最后那双手落在他后背拍着。也许是日光在那一刻静谧到停止，也许所爱之人的臂弯足以阻碍世界上的所有危险。杜若凡眼皮渐渐有些发沉，他听到姜丹铅开始慢慢、断断续续哼唱起一首歌谣来，发音很像汉语方言，又有微妙不同。就像他手上的羽毛柔柔地扫在脸上，那一刻就算死去，心中所思所想，大概也不会凝成琥珀。
杜若凡半梦半醒中说：“这是山裏的童谣吗？”
“嗯。”姜丹铅抚摸着他的后背，“讲在昆仑还是一片荒芜时，王母已经化成老虎，豹子、青鸟在山中遨游。她用血液凝成的宝石在地下变成矿石和地殒，从中诞生出了第一个姜人。她的心脏化作山峦，倾听着整个世界的回音。”
迷迷糊糊中杜若凡有了点兴趣，翻身面朝他躺着，不禁又问：“然后呢？”
第一个姜人想永远陪伴在妈妈身边，于是他吞下地殒，长出虎的身体、豹的尾巴和鸟的翅膀，他也成了第一个伴驾。有了伴驾协助，王母呕出更多血液、便有了更多姜人。
姜丹铅停了，杜若凡睁开眼睛，忍不住说：“然后呢？”
“没了。”姜丹铅摊手。
听上去像原始神话，学界大多认为原始神话的诞生是先民为给身边一些现象提供解释，如果发展成较为完整成熟的神话故事，则需要情节。
一般这种神话不是紧接着要有“但是”来引起故事的转折和结局了吗？地殒是王母的血液，同时也是引发伴驾异变的源头、噬刀原材料。杜若凡总觉得有哪裏怪怪的，他直起身子盯着姜丹铅看了半天，恍然大悟道：“瞳珠呢？你们的祖书是怎麽记载瞳珠的？”
姜丹铅倒也不意外，认真解释道：“以前我说过，瞳珠只有四颗，不像地殒制成的噬刀是可以再造的。制造噬刀的方法由姆姆管理，每任伴驾继承上一任的噬刀，如果不是出现了铜源和铂尔那样的特殊情况，是不会再拿两颗瞳珠出来的。”
“祖书裏没有关于瞳珠的记载。”姜丹铅低声道，“它和地殒不同，是一种不可再生的物质。”
“原来如此。”杜若凡点了点头，还是觉得有哪裏想不通。他没再问，一时也没了困意，干脆拿手机点了外卖，预备投喂双生子。
关机数日，实际上却没错过什麽重要消息。距离检测交付还有段时间，好友知道他忙自己的去了，都没来打扰。陌生电话不用想也知道是来问照相馆还开不开外租不外租的，照相馆……有点想念在暗房中冲洗照片的感觉了。
“回去我们一起洗这次拍的胶卷。”杜若凡说。
他忽然想起来三人的大多数行李还丢在羌塘高原上的马尔盖茶卡边，只求別丢。他很想看看那些在雪山前拍的照片洗出来是什麽样子，每一张都不可复刻，大概就是胶卷的魅力吧。
第二天上午，连雨润的车准时开到了宾馆楼下。征服世界的五菱宏光就这样载着他跑完了两个无人区，好歹多多少少出了些力气，姜银姣对他难得有点好脸色。
姜丹铅陪杜若凡去了个大点的诊所拆石膏，骤然没了固定的东西，手指抓握还是有些疼的。紧急购入了一些物资，之后，方向盘的控制权回到了姜银姣手上，连雨润只能屈居副驾驶。姜丹铅和杜若凡在后排，他替杜若凡按摩手指。多了个人，气氛莫名不自在，杜若凡起了玩心，一只手在车门侧面轻轻地敲击起来，长，短，长，短。
他们的暗号，他只是随手敲敲。姜丹铅低头认真按摩着他酸胀的手指，按进肌肉的节奏忽然也变成了长、短，长短。
“你们在讲什麽我听不懂的悄悄话？”姜银姣忽然说。
她一开口，连雨润嘴像机关枪一样停不下来了，“我说，我千裏迢迢来到青海，你们竟然连请我吃顿手抓羊肉都不提就走，我还是第一次来青海呢！喂，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再跑一趟长途我这车可得年检了。”
“你管那麽多呢！”姜银姣立刻回嘴，“要不你把车留下自己坐火车回去，烦死了！”
连雨润见好就收：“组织上交给我的任务还没完成。”
其实就连姜丹铅和杜若凡也不知道姜银姣此行的目的地，双生子都是行动派，想来姜银姣已经规划好了。退一万步说他们现在要紧的也是回马尔盖茶卡找车和行李，不然真是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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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第138章 琥珀 其脉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