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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流星
陆英业永远都想不通“初恋”的定义到底是什麽。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感知到“喜欢”的情绪，还是第一次进入一段情感关系？
但不论是哪种，陆英业的初恋都一败涂地。他一直以为成年后的世界只会更自由，更有趣，不曾想回头一望，十八岁开始失去的东西要比想像中多得多。
他没想过自己跟Vanessa的结局。也不是完全没想过，谁谈恋爱情绪上头的时候不会畅想有着对方的未来呢？但事实是他们的未来有对方参与的可能性少之又少。如果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他们的爱情便是永生。他们对此心知肚明，只是彼此都会默默绕过有开“未来”的话题。
都采取鸵鸟政策，先一起走下去吧，说不定呢，先把今天和明天过好吧。
拍拖拍拖，拖着拖着，就拖了两年，是两人刚开始谈恋爱时都没想到的长。
分手是Vanessa提的，在一个很普通的傍晚，他们在海边散步，顺便看日落。
“Ethan，我要走了。”她说。
陆英业按下快门的手顿住，“什麽要走了？”
“我要离开了，离开加拿大，离开你。”
陆英业扯扯嘴角，“我们可以一起去美国——”
“我知道的，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可以走出第三条路。”Vanessa摇摇头，彻底断了陆英业曾预想过的最后一条路，“我不想嫁人，不想当律师，我想当设计师，我有自信可以闯出属于我的未来。”
海边风大，陆英业沉默着，眼睛似乎被吹得发红。
看到他被吹乱的头发，Vanessa还是会条件反射般伸手给他整理。
“对不起Ethan，我不想毁掉你的成人礼。”
Vanessa比他大一岁，为人处事总比陆英业成熟点，连分手她都想着照顾好他的情绪。但人类真是奇怪，她明明是想撑起笑容安慰他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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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舞会紧接着的就是毕业典礼，也意味着陆英业和陈家浩的高中生活正式落幕。
1997年，陆英业收到一封信，通知他成功被哈佛大学录取，不过陈家浩这次不再是他的同学了。家浩外公病逝，一直陪伴着丈夫的外婆也跟着病了，恰逢香江回归，前景未卜，家浩爸妈决定举家移民。陈家浩成绩也好，收到几间名牌大学的offer，但他最终选择gap一年再上大学。外公生前喜欢周游列国，陈家浩想着趁外婆身体状况还没到很差，带她完成她和外公没能一起完成的旅程。
“你最近在忙什麽啊，感觉有十年没见到你了。”陈家浩开着车，身旁坐着康由，后面是好几袋零食和饮料。
“別提了，店裏洗衣机坏了一部，忙着去找人修呢，修不好就要花钱买了。”康由拢了拢外套，把车窗摇上。
“你一会儿看看陆英业到底怎麽了，他最近不对劲。”陈家浩对他说：“我问他，他又不肯说，整个人都瘦了。”
陆清文和陆小辉有事要回香江一个月，康由便也跟着“放假”。正值换季，不少人拿着棉被和大衣到店裏干洗，康由忙着开工，跟陆英业也有大半个月没见面了。
“他不肯跟你说的话会肯跟我说？”
山路偶有颠簸，康由怀裏抱着一箱玻璃瓶，也跟着晃动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他不说，你起码有办法看出来他怎麽了。我就不行，天生没这根筋。”
“说得挺玄乎。”康由笑，猜测道：“他跟Vanessa吵架了？”
“你也这麽觉得吧！但我之前问过，他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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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今晚能看见流星。难得有点称得上娱乐的活动，大部分山顶区域早早就被人占满了。陆英业最后找了个清静点的地方，铺上垫子坐着等他们。
陈家浩没夸张，他真的肉眼可见的瘦了。康由提着酒，看到陆英业的第一眼时想。
陆英业头发长长了，低头时垂下来，会挡住两边脸颊。不知是因为头发带来的视觉效果还是晚间视野有限，康由觉得陆英业的五官线条都变锋利了。
陆英业一把拿过他们手上的东西帮忙放好。陈家浩觉得有点凉，又回车上拿外套。
康由刚想说什麽，便被抱住了，陆英业几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由由。”他舒出一口气，像是在汲取能量一样。
大概是在外面待的时间久了，陆英业的发丝都是凉凉的，扑在康由的脸上。
“冷不冷啊？”康由看他只穿了件薄长袖，摸了摸他的手，倒是温热的。
陈家浩要开车，便喝酒精含量几近于无的碳酸饮料，其余两人则人手一瓶啤酒。
康由看着斯斯文文的，但酒量出奇的好，陆英业和陈家浩加起来都喝不过他。
流星不知道会什麽时候出现。他们三人并排而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远处有一家几口带了收音机，偶尔静下来的时候，会听见从那儿传来的音乐声，还有中间穿插的实时新闻。
只听一阵骚动，有人惊喜地喊：“Oh my gosh here ites!”
康由闻声抬头，就见光点划过黑沈的天空。
老实说，他对“看流星”这件事没有多大兴趣。他知道流星雨是什麽样子，美是美，但也仅限于美，对他而言没什麽特別之处。没想到当流星在自己面前掠过，如同梦裏才会有的场景发生在眼前时，他浑身似有电流通过一样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个瞬间，他明白了陆英业口中的“浩瀚宇宙”。
肉眼能看到流星的时间很短，天空很快就回归黑暗。陈家浩偏头，就见陆英业靠在康由肩上，脸颊有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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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流星 季候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