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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我洗冷水澡就行了。”
“不行,要长痱子的!”
吃过晚饭,周福泉抽着烟,大致把和他妈之间的故事给周洋讲了一遍。他原是个裁缝,跑到上海讨生活,冒择惠那时是厂裏的职工,被称为一枝花,因为爱漂亮,一直去周福泉那儿做旗袍,两人一来二去看对了眼,冒择惠最终不顾家裏人反对嫁给了他。周福泉觉得自己这个农村户口的找了个上海媳妇,对不住人家,婚后决定用自己几年的积蓄开个服装店。
这店面开成后不仅生意惨淡,最终还欠了一屁股债。周洋四岁那年,有一晚债主拿刀直接追上门,家裏就娘儿两俩人躲在房裏不敢出声。冒择惠不愿让儿子跟着一起过苦日子,那以后,两人就协议离婚了。周洋小时候是奶奶带的,一直带到三岁。周洋长得极像母亲,奶奶一眼就认出了这十几年没见的孙子。
冒择惠想重新给儿子找个好继父,所以一直不让儿子看亲生父亲。岂料天不遂人愿,她烂桃花不断,良人寻不了。那年头离婚是件伤风败俗的事情,遑论离完还闲不住老想找人的。冒择惠长期遭受同事邻居的白眼,娘家人的冷语,最终压抑成了轻度的神经症。
透过周福泉淡淡的吻,周洋的身世谜底被揭开。没有什麽一波三折,整个故事只是讲述着生活的无奈。
奶奶拽着周洋的手絮絮叨叨,期间又流了泪。老人睡得早,哭过之后便进房睡了。周福泉欲言又止,最终什麽都没说,跑去客房帮他们整理床铺。
擦好驱蚊花露水,陈鑫陪着周洋在院子裏看星星。
卧阶揽流萤,满眼只见得星光点点,闻得空山寂寂,云消月圆,照尽了陈鑫的相思。他想开口安慰周洋两句,又想趁此良辰美景表白两句,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周洋的脸被月光照着,冷清又艳丽。他身上花露水的味道淡淡的,比什麽名牌香水都好闻。
“洋洋,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我爸妈这一辈子到底幸不幸福。”
“你对幸福问题还真是执着。”
“嗯。太难了,我可能得活到一百岁了才能明白。”
“我陪你。”
周洋笑笑,继续沉默。就当陈鑫以为周洋快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奶奶告诉我,我爸这次突然联系我,是因为他得了重病。他想见见我,跟我说说话。”
“……”陈鑫诧异地望向他。
“可能会死的那种病,家裏没钱给他治,所以我爸等不及偷偷来上海看我。这裏的亲戚都瞒着奶奶,没告诉她是什麽病。”
陈鑫看到周洋的眼睛亮亮的。他的眼睛一直很亮,让人分不清那是水光还是月光。草丛裏传来阵阵虫鸣,那麽美的流水花月夜,照着那麽苦涩的人家。半晌,陈鑫还是那句话:
“我陪你。”
周洋转头注视着陈鑫,突然,天边“啪”得炸开了一朵烟花。紧接着,两朵、三朵五顏六色,伴随着烟火燃放时的呼啸声,整个夜幕点亮了,被五彩流光染遍,好似成千上万颗流星绚丽地划过长夜,寂寞又美丽。周洋听到远处隐隐传来鞭炮声,估计是有人结婚了。喜结连理,永结同心。
周福泉跑到院子裏喊他们:“床铺好了,洗澡睡觉把?”
“哎,来了。”
那星罗棋布的夜晚,好像是一首诗。在院子裏看着烟火在夏夜绽放的周洋与陈鑫,是被凉风吹落的两个韵脚。
[1] 华兹华斯《华兹华斯诗歌精选》译者: 杨德豫 原诗:对每一种自然形态:岩石、果实或花朵,甚至大道上的零乱石头,我都给予有道德的生命:我想象它们能够感觉,或者把他们与某种感情相连:它们整个地嵌入于一个活跃的灵魂中,而一切我所看到的都吐发出內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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