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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近侍房·凌霄宫影
辰时的钟声刚从凌霄宫的钟楼传来,江辞就站在了近侍房的院门前。晨露还沾在院中的玉兰花瓣上,白色的花瓣被染得晶莹,风一吹,几滴露珠滚落,砸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空气中弥漫着玉兰的淡香,混着凌霄宫裏特有的凝神香,味道清雅却又带着几分疏离,像极了这座宫殿给人的感觉——华丽,却冰冷。
近侍房是一座两层的木质小楼,外墙刷着浅灰色的漆,屋檐下挂着几个小小的铜铃,风过时发出“叮铃”的轻响,打破了几分沉闷。楼前的庭院不大,除了那几棵玉兰树,就只有院角一个小小的石桌,上面摆着一套没收拾的茶具,想来是昨晚值夜的近侍留下的。
“你就是江远?”一个穿着浅灰色官服的中年修士从楼裏走出来,声音平淡得没什麽起伏。他身材微胖,脸上没什麽表情,手裏拿着一本泛黄的登记簿,封面上写着“仙帝近侍房人员名册”,正是刘管事。
江辞上前一步,微微低头,双手递上昨天考核官给的身份牌:“是,在下江远,今日来报道。”
刘管事接过身份牌,翻开登记簿,手指在纸页上慢慢滑动,找到“江远”的名字,又抬头看了看江辞,确认无误后,才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一套深蓝色的近侍服。衣服递过来时,江辞能感觉到布料的顺滑——比他之前穿的青布衫好上百倍,领口和袖口绣着淡淡的云纹,用的是浅金色的线,在晨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
“近侍房的规矩,你要记好,”刘管事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眼神也锐利了几分,像在审视什麽,“第一,不该问的別问,不该看的別看,不该说的別说——仙帝的事,哪怕是听到一句半句,也不能往外传,否则按‘窥探仙帝隐私’处置,扔进万鬼尸窟;第二,仙帝的寝殿、书房,除了贴身的张近侍,其他人不得靠近半步,哪怕是送东西,也只能在门口等着,不许进门;第三,每日辰时到岗,戌时离岗,迟到一刻钟罚半个月俸禄,迟到一个时辰直接贬黜;第四,伺候仙帝时,要行跪拜礼,头不能抬,眼不能乱瞟,仙帝问话才能答,答的时候也要捡要紧的说,別啰嗦。”
每说一条,刘管事的语气就重一分,江辞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紧绷了几分。他微微颔首,声音恭敬:“在下记住了。”
“你的任务不算重,”刘管事的语气缓和了些,指了指一楼的方向,“平时就是打扫庭院,整理书房的文书——都是些杂七杂八的记录,比如宫裏的用度、修缮宫殿的账目,別弄混了就行。偶尔张近侍忙不过来,会让你给仙帝送些茶水点心,到时候记着规矩,別出差错。”
江辞点头应下,刘管事便带着他往楼裏走。一楼是办公的地方,摆着四张书桌,每张桌上都堆着一摞文书,三个穿着同样深蓝色近侍服的修士正低头忙碌,手裏的毛笔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没人说话,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生怕打扰到什麽。
“这是李近侍、王近侍、赵近侍,”刘管事指了指那三个修士,他们只是抬头飞快地看了江辞一眼,又立刻低下头,继续整理文书,连招呼都没打,“你的位置在那边,靠窗的那张空桌。”
江辞走到空桌前,桌上还很干净,只放着一本空白的登记簿和一支毛笔。他放下近侍服,刘管事又带着他上了二楼——这裏是休息室,十几个小房间并排着,每个房间门口挂着名牌。刘管事指了指最裏面的一间:“这是你的房间,裏面有床有桌,日常用的东西都有,你自己收拾。先去换衣服,换好后下来整理文书。”
江辞推开房间门,裏面的空间很小,刚好能放下一张木板床和一张旧木桌,窗户对着楼下的庭院,从这裏能清楚地看到院中的玉兰树,白色的花瓣偶尔会飘到窗台上。他关上门,脱下身上的青布衫——领口的补丁已经磨得发亮,是黑石城的老裁缝一针一线缝的,他叠好放在枕头下,又拿起那套近侍服穿上。
衣服很合身,只是领口的云纹贴在脖子上,让他觉得有些刺眼。这云纹是仙界的象征,是谢江安所在的世界的标志,也是曾经让他恨之入骨的东西——五百年前,就是穿着绣着这种云纹的仙兵,抢走了林婶的魔米,射死了无数魔人。他抬手摸了摸领口的云纹,指尖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些。
换好衣服,江辞下楼,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桌上的文书已经被李近侍抱过来一摞,最上面的一本写着“凌霄宫三月用度记录”,裏面记着宫裏每天消耗的食材、丹药、香烛,字跡工整,却带着几分拘谨,像是生怕写错一个字。
江辞拿起文书,指尖拂过纸页,目光却悄悄扫过整个书房。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大多是关于仙界歷史、律法的,最上面一层放着几卷看起来很旧的竹简,应该是上古时期的文献;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凌霄宫的全景,从高空俯瞰,宫殿的飞檐斗拱、庭院的花草树木都画得栩栩如生,画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落款——“谢江安”。
看到这三个字,江辞的指尖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什麽东西攥了一下。这字跡他太熟悉了——五百年前,草屋那封信,上面就是这样的字,笔锋锐利,却又带着几分藏不住的內敛。他想起信裏的那句“我接受你的告白,你离魔界远点,在此休养”,想起自己当时看信时的愤怒和失望,想起草屋失火时,那封信被烧成灰烬的样子,心裏的恨意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压不住。
“江远,过来一下。”刘管事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江辞的思绪。
他连忙收起情绪,走到刘管事面前:“刘管事,有什麽吩咐?”
“张近侍去给仙帝取丹药了,你去茶水房准备一杯清茶,送到仙帝的书房去,”刘管事递过来一个白色的瓷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同样是白色的瓷杯,杯身上绣着一朵小小的玉兰,“记住,送到门口就行,敲三下门,裏面说‘进’再进去,放下茶杯就出来,別多待,別多说话,更別抬头看仙帝。”
江辞接过托盘,手心微微出汗,指尖有些发凉。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在下知道了。”
凌霄宫的晨光总比凡间来得早,天刚蒙蒙亮,东方的天际才染开一抹浅金,书房的窗纸就已透进细碎的光,将案上堆叠的文书照得隐隐发亮。谢江安坐在梨花木案后,指尖捏着一卷深蓝色封皮的文书,封皮上“魔界商旅月度呈报”几个字格外醒目,可他的目光却没落在纸页上,反而透过窗缝,牢牢锁着庭院裏那个扫地的身影。
江辞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近侍服,领口的云纹在晨光裏泛着淡浅的光泽,衬得他身形比平日更显清瘦。他手裏握着一把竹扫帚,动作轻缓地扫着落在青石板上的玉兰花瓣——昨夜风大,不少白色花瓣被吹得散了满院,有的还沾在墙角的缝隙裏。江辞弯腰,扫帚尖探进缝隙,小心地将花瓣扫出来,而后起身时,左脚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勾,将一块半露在石板外的碎石踢到了墙根下,动作自然得像刻在骨子裏的习惯。
谢江安的指尖猛地一顿,目光裏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这个动作,和五百年前在云深谷时一模一样。
那时他们都还年少,在谷中竹屋修行。江辞练剑时总爱走神,剑穗偶尔会扫到屋前的碎石,把石子带得滚到路中间。每次练完剑,他都会蹲在地上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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