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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裏。

    在深陷自我折磨无法自拔的少年时光裏，李赴昭每次做梦都会梦到自己那被烧成废墟的家，在梦裏，它好像什麽都没遭遇过，仍旧充满着生活的温馨痕跡，他甚至还记得教妹妹认识图画的画板放在哪儿，画板上画的是什麽图案，每当这个时候，耳朵裏都会响起妹妹稚嫩的声音，咿咿呀呀地叫他哥哥，然后就会接连出现父母的身影，他们忙着去做饭，一顿丰盛的晚饭近在眼前……

    这些再也无法成为现实的美梦一度让他不愿意醒过来，如果不是干妈硬拽着他离开痛苦的泥沼，李赴昭可能连新的名字都得不到，就那样自我了断了。

    而现在，本以为早就克服的心理阴影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出现在眼前，李赴昭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逃跑，而是浑身僵硬愣在了原地，那一剎那，他的脑袋裏又开始上演熟悉的走马灯场景：他和司嘉弘信是如何在这裏开始了新生活；他是如何与宋其索在这裏第一次见面；他们在一起不务正业，调查案件，那些一起吃过的晚饭，包含秘密的夜晚……

    直到火焰点着了家具，李赴昭才从一片混沌中惊醒，脚下一抖，转身跑到了二楼。

    燃烧瓶一个接一个丢过来，有的砸在门上，有的砸碎了玻璃外墙，而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好像唤醒了外围某些人的破坏基因，手中的砖头、石头高高挥舞起来，对着街边的商家就是一通乱砸。

    玻璃砸碎的声音，慌张失措的尖叫，和一些人病态的欢呼搅合在一起，远处的警报已经响起，但在尚且没有人能压制他们的当下，正是暴徒狂欢的至暗时刻。

    外面发生了什麽李赴昭已经无心在想，他跑到二楼的卧室，打开阳台，顺着围栏就跳了下去，幸好只有二楼，加上他以前也跳过，落在地上后翻了个身卸力，站起身来拔腿就跑。

    不对劲，这似乎超出他能应对的范围了，为什麽光是为了杀掉自己，对方可以动用如此多的人力物力，甚至组织人到街上打砸？AI想要的究竟是什麽？只有自己这条贱命吗？会不会太花功夫了？

    脑子裏乱成一锅粥，什麽都理不清楚，李赴昭只知道一点，快跑，先躲起来再说。

    可惜，对方并不会让如此好的机会再从手中划走，从他跳下二楼逃跑开始，企图击破后门的家伙就发现了他，別忘了，这些机械兵并非只有两条腿，它们的脚下可是能变成机械章鱼的，哪怕是被恐惧催促着疯狂逃命的人类也怎麽都跑不出它们的包围圈。

    在避开人群的小巷裏，机械兵手中的长锥直奔李赴昭而来，他侧身躲过，抓住持有长锥的那只胳膊猛地撞到墙角，硬生生把零件磕掉，无法动弹，可紧追不舍的还有他看都没看清楚的机械兵数量，双拳难敌四手，更別提这都将近四十手了，根本就不容他打开自己身上的屏蔽装置，双手就被对方控制住，紧接着，似乎是怕他再逃跑，一个机械兵将尖刀刺进了他的小腿。

    “呃啊！”

    李赴昭应声倒地，手被钳到身后，似乎要把他的肩膀都扭断。

    可是事到如今，没有等到机械兵手起刀落，对方居然还不杀他，到这裏，李赴昭才是真的慌了，因为他很清楚，死是一了百了，半死不活才是最痛苦的。

    “你、你们……”

    并没有给他问话的机会，一个机械兵手持注射剂，在他的脖颈狠狠来了一下。

    昏死过去之前，李赴昭感觉似乎有人和自己说了一句话，模模糊糊的，有点听不真切，但他确定，并不是耳朵听到，而是从义体裏面感受到的：

    终于得到你了。

    那是AI在和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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