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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九条曾经蓬松如火云、骄傲翘起的狐尾，此刻像被抽去了所有筋骨，湿漉漉、灰扑扑地拖在身后，沾满了尘埃和早已干涸变黑的血痂，如同九条被遗弃的破旧毛毡。

    他那身火红的皮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暗淡无光，凌乱地纠结在一起。

    他的姿势几乎从未变过。

    小小的身体紧紧蜷缩，双臂死死地环抱着膝盖，尖尖的下巴抵在膝盖骨上。

    那双曾经灵动得如同揉碎了整个星河的金色眼眸，此刻空洞地、一眨不眨地穿过冰冷的空气，死死地钉在水晶棺椁裏那张被永恒冰霜覆盖的容顏上。

    睁眼。

    卡修斯在冰裏。

    闭眼。

    卡修斯在血色的混沌中坠落，那只沾满神血的手无力垂落，“好好照顾自己”的余音在破碎的神域回荡。

    再睁眼。

    冰棺的棱角切割着寒光，映着他自己苍白麻木的脸。

    再闭眼。

    燃烧的九尾妖力徒劳地抓向漫天飞散、如同嘲笑他无能的碎光，指尖触碰到的只有虚无的冰凉和彻骨的绝望。

    睁眼，闭眼，睁眼，闭眼……

    世界在他的感知裏坍缩了。坍缩成这方寸之地，坍缩成眼前这具被寒冰永恒封存的躯壳，坍缩成那场永无止境、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的诸神黄昏。

    神殿外残留的神力风暴偶尔传来的低沉轰鸣？神域其他角落可能还在进行的零星抵抗？甚至是001那稳定流淌的数据流发出的细微嗡鸣？

    一切的声音，一切的光，一切的气味……都被那巨大的、冰冷的、名为“失去”的屏障隔绝在外。

    他的世界裏，只剩下冰棺，和棺中人。

    食物？水？那是什麽？

    有几次，001尝试着将神界特产的、蕴含着温和生命能量的琼浆玉露送到他唇边。

    那散发着清甜香气的液体，在杯口氤氲着柔和的微光。

    白小满的视线甚至没有丝毫的移动，空洞的金眸依旧固执地穿透杯盏，锁定在冰棺之上。他的嘴唇紧闭，如同焊死。

    那琼浆玉露最终只能沿着杯壁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凝结成一颗颗同样冰冷的珠子。

    身体？疲惫？饥饿？干渴？

    这些凡俗的感知早已麻木，被更深邃、更致命的痛苦所覆盖。

    维持他这具小小躯壳运转的，似乎只剩下那刻入骨髓的凝视，和对脑海中那无限循环画面的沉溺。

    他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下去，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近乎透明的苍白，包裹在凌乱毛发下的身体瘦削得惊人，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他吹散。

    001的核心数据流，在这死寂的、日复一日的景象前，运行得越来越沉重。

    他悬浮在不远处，淡金色的符文光晕如同呼吸般明灭。

    他“看”着那个蜷缩在冰棺下的身影，那个他看着从一只懵懂幼狐，在卡修斯的纵容下一点点长大、变得活泼、狡黠、充满生机的孩子。

    如今，那孩子身上所有的光都熄灭了，只剩下一个被绝望掏空的壳。

    “小满。” 001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沉寂。

    他的合成音调努力维持着平日的稳定，却无法完全掩盖底层代码深处那一丝属于“情感”模块的、近乎“心疼”的波动。

    这波动让他的数据流出现了一个微小的、不易察觉的紊乱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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