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江长逸之墓
第二日晚,客船在凉州码头暂停,船家的理由是需补充淡水和特产的耐储瓜果,以备后续长途航行。
江长逸倚着船舷,望着逐渐清晰的码头,眉头微蹙。凉州并非计划中的停靠点,此举有些蹊跷,但停留时间不长,他也无意深究。倒是凉州二字,让他心头一动,他便不由得想起施珈。
苏夭描述的,施珈因寻不到他而痛哭流涕的模样浮现在脑海,江长逸想象了一下,唇角刚勾起一丝笑意,随即又被担忧取代。
那日被追杀,他让施珈先走,自己引开敌人,如今失踪这些时日,以那他对自己的感情,怕是正陷在深深的自责裏。
既然船在此停靠,江长逸心中有了计较,他决定冒险去见施珈一面。
他转身,对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的归弄道:“我下船一趟。”
归弄视线落在他脸上,声音听不出情绪:“去哪?”
“船上吃食不合胃口,我去采买些。”江长逸答得流畅,眼神却微微避开了对方的直视。
“我陪你。”归弄说着便要动身。
江长逸立刻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不大,却带着明确的阻止:“不必,我去去就回。”
归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的毒未解,离我远了,心口不痛麽?”
“就在码头附近,不走远。”江长逸飞快地补充,又指了指他的帷帽,“而且,你这模样,方便在人多眼杂处露面吗?”
归弄静默片刻,忽然低低地笑了。那笑声透过薄纱传来,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让江长逸心头莫名一紧。
“如此,多谢你为我考量。”归弄的声音依旧平稳,“那我便在此,好好等着你。”
江长逸维持着神色自若,悄悄咽下早已备好的寧心丸,转身下了船。
在他转身的剎那,并未看见归弄眼底骤然沉淀的暗色,与缓缓压下的唇角。
而江长逸脚步看似从容,方向却明确地朝着与集市相反的施家宅邸。
然而,他刚踏出船舱,准备转向施家方向,手腕便被人从后方牢牢攥住。
他心头猛跳,回头正对上归弄深邃的眼眸。
“钱袋忘了。”归弄语气自然,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放入他手中,指尖划过他的掌心,“既要‘采买’,总不能空手而去。”
江长逸强压下狂跳的心,扯出一个干笑:“……多谢。”
归弄却并未松开手,目光扫向他原本要去的方向,慢条斯理地问:“我看那边,不似集市所在。”
江长逸后背瞬间沁出一层薄汗,“是、是吗?可能是我心急,走错了方向。我这就往那边去。”他指了指正确的集市方向。
归弄从善如流地点头,语气温和得近乎异常:“好。快去快回,別再要走错路,也別买错了东西。”他深深看了江长逸一眼,松开手,转身悠然回了船上这才转身回舱。
江长逸握着那袋仿佛带着灼人温度的银钱,只觉得归弄最后那句话,似乎字字都意有所指。
他不敢怠慢,先依言去集市随意买了些糕点果脯,做足样子,估摸着归弄应该看不到自己了,才迅速调转方向,身形灵巧地融入小巷,朝着施家疾行而去。
对施家,他轻车熟路。避开巡夜的家丁,他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施珈独居的小院。
月色下,院子中央一个突兀的土堆瞬间抓住了他的视线。
江长逸不禁皱起眉头,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快步走近,只见那土堆前竟插着一块简陋的木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写着——“师傅江长逸之墓”。
旁边还有烧纸钱的灰烬和未燃尽的线香。
江长逸:“……?”
江长逸看着这块为自己立的碑,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他这好徒弟,倒是提前让他“入土为安”了。他没好气地将木牌拔起,扔到一旁。
此时,施珈的房內还亮着灯。江长逸放轻脚步走过去,轻轻推开房门。
屋內不见人影,却传来隐隐压抑的啜泣声。
他循声向內,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蜷缩在角落,肩膀一耸一耸的,正专注地低头捣鼓着什麽,身边还散落着一堆看不清形状的纸制品。
江长逸悄悄靠近,歪头一看,施珈正一边掉眼泪,一边笨拙地折着手中的彩纸,旁边已经堆了不少“成品”。
江长逸随手拈起一个,仔细端详了半天,那似乎是一只……鞋子?只是形状怪异,勉强能看出是个鞋的轮廓。
“你在干什麽?”他忍不住出声。
施珈哭得投入,头也不回,带着浓重鼻音哽咽道:“给我师傅做鞋和衣服……他在地下,没鞋没衣服穿怎麽办……呜呜……”
江长逸看着手中这只堪称“抽象”的纸鞋,沉默了。
“……你做的这东西,确定是人能穿的吗?”
施珈闻言,哭声一滞,猛地回过头来。
当看清身后站着的是活生生的江长逸时,他瞳孔骤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手脚并用地向后猛爬,语无伦次地喊道:“显灵了!师傅!冤有头债有主!您安息吧!”
江长逸额角青筋跳了跳,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脚踝,阻止他继续后退,低喝道:“小声点!我没死!”
施珈却像是听不见,依旧哭喊着求饶:“师傅我错了!我手笨,做不出好看的衣服鞋子,我以后一定买最好看的烧给您!您別来找我啊!”
见他这怂样,江长逸只觉得好笑,索性顺着他的话,压低声音,带上几分阴森:“不行,我在下面孤单,今晚就要带你下去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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