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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认字
正午太阳当头的时候，沈怀书才下了课出来，看到田壮用树枝划拉了一地的痕跡，他低下头仔细辨认，模模糊糊看出，那好像是他今天教的字。
“在练字？”沈怀书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田壮吓了一跳，匆忙站起来差点摔倒，看着沈怀书盯着他的狗爬字，不自在地用脚磨蹭掉了。
“就是随便乱画的少爷。”
沈怀书又瞄一眼，没追问，“我下课了，你收拾下东西，我们回去吧。”
“好。”
晚上沈怀书在书房裏等他，田壮走过去，书桌上已经铺开宣纸备好毛笔，田壮接过沈怀书手裏的墨，边磨边问：“少爷，今天是练字还是作画。”
“都不是，今天是教你。”
“教我？”
“嗯。”沈怀书答应着，已经蘸墨写下了两个字。
“就从名字开始学吧，这是‘田’，这是‘壮’，连起来就是你的名字。”沈怀书指着那两个字，说完，把田壮拉到书桌前。
“你自己拿笔写一下试试。”他拿起笔，塞到田壮手裏，眼神示意他自己写。
毛笔到田壮粗糙的手裏显得异常小，他一手老茧蹭着笔杆，怎麽握笔都感觉別扭，沈怀书看他迟迟不下笔，伸出手去握住他的，然后两个人一起。
端正两个字从自己手裏写出来，田壮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很激动。
“这是我的名字？我还是第一次自己写出来。”
“练会了后，我再教你別的。”沈怀书给他整理出来一摞宣纸，连笔墨都给他包好了。
“今晚上回去把这些拿回去，自己有时间要多练。”
“少爷，您的名字……怎麽写？”看沈怀书转身要走，田壮开口叫住他。
“我的？”
“嗯。”
“我的名字，有些难，咱们慢慢来，你先学会了你自己的，后面再学我的。”
“不难，我的名字跟少爷的名字一起练。”田壮红着脸，酝酿了半天才说出口。
“那好吧。”沈怀书接过笔，又在旁边写上自己名字。
田壮一笔一划看下来，表情又不开心了。
“真的很难……”
“別灰心，都是先从简单的开始的，日积月累，只要坚持练，什麽都不难的。”
“嗯。”
“那你在这裏先练着，我先去沐浴。”
立冬这天要吃饺子，下人这边虽不如主子们吃的精细，但是难得过节，饺子煮的也多，傍晚伺候完了主子，一堆下人围在后厨，才开始动筷子。
对于吃的，田壮总是更上心，听到今天饺子放开吃，他喜上眉梢，正拿着笊篱盛第三碗。
他来没多久就被少爷瞧上做了书童，明明大字不识一个，除了个子高壮也没什麽其他长处，可就是得主子喜欢，连住的地方都比一般下人好，几个眼红的看他没心没肺的欢喜样子，没少背后当面的议论他。
“这不是少爷的书童田壮吗？怎麽还跟我们挤在这后院吃粗粮饺子，不是应该跟少爷一起吃吗？”说话的是个在沈家伺候了多年的家丁，一群人裏他资歷最老。
“下人怎麽能跟主子一起吃呢，你伺候老爷这麽多年，也没见老爷让你同桌啊？”听到这话，田壮皱眉，囫囵咽下一个饺子急着反驳他。
这话说完，除了说话的人其余人都憋着笑，田壮看一眼怒目圆睁的那人，又低下头埋进碗裏。
“你……你找茬是不是？”那人恼羞成怒，放下碗抬手朝着田壮比划。
“我照实说的，哪裏不对吗？”田壮一下站起来，把蹲着的一群人都拢在他的阴影裏。
“算了算了……就是说笑……都別当真。”看架势不对，一帮人才开始劝。
“明明就是他先挑事的。”田壮也不想与他争执，把碗盛满端着走开，嘴裏咕哝几句。
晚上去到少爷房间，最先注意到桌子上冒着白气的碗，他走近了看，一个个白胖饺子挤在碗裏，是主子才能吃的白面包的，上面滴了香油，散了一屋子的香味。
他一下下咽着口水，沈怀书从身后过来，把他摁坐 在椅凳上。
“別光看，吃吧。”
“我吃？”
“对啊，专门给你留的。”
“谢谢少爷。”田壮拿起勺子，光舀不往嘴裏送，他想起今天跟那几个下人的对话。
“少爷……您为什麽对我这麽好啊？”
“就一碗饺子，就是对你好了？”沈怀书趴在桌子上看田壮，格外喜欢看他害羞的表情。
“不只是饺子，还有您教我写字，给我做新衣服，还有上次半夜给我带 鸡腿……”他放下勺子开始掰着指头数，连沈怀书什麽时候去后院看他一眼也要记上。
“你不是说想当我娘子吗？我这样对你，有什麽不对吗？”沈怀书握住他的手，反问他。
“是，是少爷的娘子，那我就吃了。”田壮听见娘子两个字，乐得咧开嘴，把饺子一个接一个的往嘴裏塞，嘴裏含糊着。
“我还是第一次吃白面呢，真香。”他咽下一口，又想到了什麽，开始憋嘴。
“我爹娘年纪那麽大了，都还没吃过呢。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吃的什麽，过得怎麽样了……”说起家人，田壮眼泪来得快，吧嗒吧嗒顺着下巴都掉进了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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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认字 男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