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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宫
天还未亮透,东宫的廊下已堆着两个收拾好的行囊,一个装着郁小幻的药材,另一个是裴婉连夜备下的棉衣与伤药。郁小幻蹲在地上,正将最后一包晒干的溪蓝花干塞进药箱,花瓣轻脆,触到指尖时带着点凉意。
“草原比京城冷,这些棉衣你贴身带着,別冻着。”裴婉站在一旁,手裏还拿着个暖手炉,炉身裹着素色绒布,是她常用的那个,“若遇到难诊的病症,记得让暗卫传信回来,太医院的典籍,你随时能调看。”
郁小幻接过暖手炉,指尖触到炉身的温热,忽然停下动作,抬头看向裴婉。晨光刚漫过她的发梢,将那点平日裏清冷的眉眼,染得柔和了些。
“公主,”她轻声开口,声音比晨雾还轻,“从前在江南竹林,我总盼着天快点亮。”
裴婉微怔,等着她往下说。
“天一亮,我就能去采最新鲜的薄荷,煮成茶送到你案头;就能借着送药的由头,看你在灯下翻卷宗的模样。”郁小幻垂眸,指尖轻轻拂过药箱裏的溪蓝花干,“那时总想着,若日子能一直这样,也挺好。后来到了京城,见你被李恒纠缠,见你为政务熬夜,我便总想着,能多护着你些,再多护着你些。”
她没说“喜欢”,也没说“心意”,可话裏的牵挂,却比任何直白的表述都更清晰。裴婉站在晨光裏,看着她泛红的耳尖,握着衣角的手轻轻收紧,眼底泛起一层浅淡的湿意。
“我走以后,公主记得按时喝薄荷茶,別总熬夜。”郁小幻站起身,将药箱背在肩上,又拿起那个暖手炉,“这暖手炉,我先带着,等下次回来,再还给公主。”
“好。”裴婉的声音轻得像嘆息,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柔软,“路上小心,若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郁小幻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顺着宫道往外走。晨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青石板上,一步一步,离东宫越来越远。裴婉站在廊下,看着那道背影渐渐消失在拐角,手裏还攥着方才为她整理行囊时掉落的一片溪蓝花干,花瓣轻脆,却像攥着一段没说透的心事,在晨光裏泛着清浅的香。
郁小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道拐角时,裴婉才缓缓收回目光,指尖捏着那片溪蓝花干,指腹反复摩挲着花瓣的纹路——这是方才整理行囊时,从她药箱缝隙裏掉出来的,想来是在江南竹林时便一直带在身边。
內侍轻步走上前:“公主,马车已备好,若您想送送郁大夫……”
“不必了。”裴婉打断他,将花干小心收进袖中,转身往殿內走,“把她留下的那本《草药图谱》拿来,我看看。”
殿內烛火还未熄,翻开图谱的第一页,就见扉页上用淡墨写着一行小字:“江南竹间,薄荷初绽,遇婉安。”字跡清秀,是郁小幻的笔锋。往后翻去,每一页记载草药的空白处,都零星画着些小图——有时是一株刚采的薄荷,有时是竹影摇曳的轮廓,最末一页,还画着两个并肩而立的小人,身影模糊,却能看出是在竹林深处。
裴婉指尖落在那幅小图上,忽然想起郁小幻方才说的“盼着天快点亮”,心裏像是被什麽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她合上图谱,走到窗边,望着宫外的方向——此刻郁小幻应该已出了城门,正往草原的方向去。
几日后,太医院的老御医来东宫送新配的药膏,顺便提起:“郁大夫走时,特意让我给公主带句话,说草原的溪蓝花,等到了夏天也会开,到时候她会采些晒干,托人送回来。”
裴婉接过药膏,指尖顿了顿,轻声道:“知道了,你让她在草原多保重,若缺什麽药材,随时传信回来。”
老御医应声退下后,裴婉走到案前,将那道空白圣旨取出来——郁小幻临走时,特意将它留在了东宫,说“这圣旨对我没用,公主若有需要,便留着”。她看着圣旨上的明黄封皮,忽然想起郁小幻在御书房说“想先存着”时的模样,眼底渐渐漫开笑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东宫的薄荷依旧长得茂盛,裴婉每日晨起,都会按郁小幻教的法子煮一壶薄荷茶,坐在窗边慢慢喝。有时遇到棘手的政务,她会翻开那本《草药图谱》,看着扉页上的小字,或是空白处的小图,心裏便会渐渐安稳下来。
入夏的某一日,內侍匆匆送来一个包裹,说是从草原寄来的。裴婉拆开包裹,裏面是一包晒干的溪蓝花,还带着草原的阳光气息,花包裏夹着一张字条,上面是郁小幻的字跡:“草原溪蓝已开,如江南竹间一般好看。公主若想,待秋天,我便回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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