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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的坚持
秋雨连下了三日,宫道上积了层薄水。郁小幻撑着那把淡青色油纸伞,往东宫送新配的驱寒汤药——裴婉昨日处理漕运奏折到深夜,晨起偶有咳嗽,她特意加了些温润的麦冬。
刚到东宫廊下,就见裴婉正临窗翻着《草药图谱》,雨丝落在窗棂上,晕开纸页边缘的墨跡。“公主,汤药还热着。”郁小幻将药碗放在桌上,转身想退出去,却被裴婉叫住:“雨大,再坐会儿,等雨小些再走”
裴婉伸手,轻轻拂去她发间沾的雨珠——动作自然又轻柔,指尖触到发梢的凉意时,两人都顿了顿,空气裏忽然漫开淡淡的兰花香,混着汤药的清苦,格外妥帖。
“往后不必总这般拘谨。”裴婉收回手,目光落回药碗,“在我这儿,不用总记着‘君臣’的规矩。”
郁小幻心裏一暖,刚要开口,却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李恒撑着把描金伞,手裏捧着个锦盒,冒雨走来,见了廊下的两人,脸色瞬间沉了几分,却还是强装笑意:“公主殿下,臣听闻您偶有咳嗽,特意寻了江南新采的龙井,煮茶能润喉。”
他说着就要往殿內走,郁小幻却不动声色地挡在门前,语气平淡:“世子,公主正喝着汤药,怕是暂无空见客。且雨天路滑,世子还是早些回府,免得着凉。”李恒恶狠狠瞪了一眼郁小幻便走了
雨丝还黏在窗棂上,李恒被堵在东宫门外的模样,倒成了殿內片刻的谈资。裴婉放下药碗,指尖划过碗沿的细纹,语气平淡:“他倒比上次聪明些,没再当众撒泼。”
郁小幻收起油纸伞,伞面上的水珠滴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圈湿痕:“怕是还在琢磨新法子。”话音刚落,就见內侍匆匆进来,手裏捧着个精致的木盒:“公主,李世子留下的,说裏面是‘润肺的补品’,让您务必收下。”
裴婉没看木盒,只朝郁小幻递了个眼色。郁小幻会意,走上前打开盒盖——裏面铺着锦缎,放着几颗圆润的“人参”,凑近闻却有股淡淡的霉味。“这人参怕是存放久了,药性已失,还带了霉气,若用来滋补,反而伤脾胃。”她如实禀报,指尖捏起一颗,还能看到锦缎上沾着的细小霉点。
李恒这心思,明眼人都看得透——想借“补品”讨好,却舍不得真花心思,只拿些劣质货来凑数。裴婉冷笑一声:“让內侍送回李府,就说本宫身子康健,无需补品,让他留着自己用。”
內侍刚走,殿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却是李恒的管家,手裏提着食盒,满脸堆笑:“公主,世子说怕您汤药喝着苦,特意让府裏熬了冰糖雪梨羹,热乎着呢。”
郁小幻刚要开口,裴婉却先道:“既然是世子的心意,便留下吧。”待管家走后,她看向郁小幻,眼底带着丝玩味:“你尝尝,看他这次有没有耍花样。”
郁小幻取来银勺,舀了一勺尝了尝——甜得发腻,还带着点糊味,显然是厨子应付了事。她放下银勺:“糖放多了,还熬糊了,怕是不能喝。”
裴婉点点头,让內侍将雪梨羹送去浣衣局:“给嬷嬷们分了吧,別浪费。”转身时,见郁小幻正用帕子擦指尖的糖渍,忽然想起马场那日,她环着自己腰时的模样,指尖轻轻蜷了蜷:“往后他再送东西,你便替我查验,省得我费神。”
这话像是给了郁小幻一个“名分”,让她心裏泛起暖意。刚要应下,就听院外又传来李恒的声音,隔着雨幕还带着点得意:“公主殿下,臣听说您喜欢看话本,特意寻了本前朝的孤本,裏面还有画师手绘的插图呢!”
郁小幻走到窗边,见李恒手裏举着本蓝布封皮的书,正站在廊下探头探脑。她回头看向裴婉:“怕是又想借机进来。”
裴婉起身走到窗边,隔着雨帘看向李恒,语气冷了几分:“世子有心了,只是本宫近日处理政务,无暇看话本,书便让內侍收下,你回吧。”
李恒还想再说什麽,却见郁小幻从殿內走出,手裏拿着那本刚收下的话本:“世子,公主说了,此书暂存东宫,待日后有空再看。雨天路滑,世子还是早些回府,免得淋了雨,又要劳烦太医诊治。”
这话戳中了李恒上次被安神散放倒的痛处,他脸色瞬间涨红,却不敢发作,只能狠狠瞪了郁小幻一眼,转身踩着泥水走了,连管家递来的伞都没接稳,差点摔在台阶上。
看着李恒狼狈的背影,郁小幻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转身回殿时,见裴婉正站在门口,眼底带着浅淡的笑意:“你倒会戳他痛处。”
“只是实话实说。”郁小幻收了笑,忽然想起方才李恒举着话本的模样,“他怕是还会再来,下次说不定会找更荒唐的由头。”
裴婉点点头,伸手拂去她肩上沾的雨丝,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衣领,带着点温热:“无妨,有你在,他闹不出什麽花样。”
雨还在下,殿內的汤药香混着兰花香,格外安稳。
郁小幻站在一旁,看着裴婉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方才她拂去自己肩上雨丝的动作,心裏泛起一阵暖意。刚要开口说些什麽,就见內侍匆匆进来,手裏拿着张字条:“公主,太医院来报,说城西驿站有商队染了风寒,恐有蔓延之势,请郁大夫即刻过去诊治。”
郁小幻心头一紧,立刻转身去拿药箱。裴婉也起身,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把新的油纸伞:“这把伞骨结实,比你那把抗风。路上小心,若需人手,让暗卫传信回来。”
“谢公主。”郁小幻接过伞,指尖触到伞柄的温润,忽然想起马场那日共乘一马时的温度。她匆匆躬身行礼,转身快步走出殿门,撑开伞走进雨裏,没回头,却能感觉到裴婉的目光落在自己背影上,带着安稳的重量。
裴婉站在窗前,看着郁小幻的身影渐渐远去,才收回目光,拿起案上的话本,随手递给內侍:“按我说的,扔去杂物间。”她走到桌边,看着那碗还剩半盏的汤药,指尖在碗沿停了停,终究还是端起来,慢慢喝了下去——麦冬的清润混着药香,在舌尖散开,竟比往日多了几分暖意。
雨还在下,院外的竹丛被雨打湿,叶片上的水珠顺着纹路滚落,像极了方才郁小幻发间沾着的雨珠。裴婉望着竹丛,忽然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玉簪,想起马场那日,郁小幻环着自己腰时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挡住迎面而来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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