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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等我回来,贸然行事?”阿宝抬起头看着他,卢缙道:“适才应生都告诉我了。”阿宝忙道:“你别罚他们,是我逼他们的!”

    卢缙哼了一声,将手巾扔回桶中,从柜子里拿出干净衣服,替阿宝换上,口中说道:“劝阻不力,又未尽到护卫之责,致主母受伤,岂能不罚!”阿宝张了张嘴,知他在正气头上,多说无益,只得忍住。

    卢缙替她换好衣服,扶她靠好,坐在床边道:“你若想捉他,我有的是办法,你却用了最笨的一种,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你为何不等我回来?”阿宝低头不语,卢缙冷冷地道:“还是你根本就不想等我回来?”阿宝呼吸急促起来,头愈发地晕。卢缙却不愿就此放过她,又道:“因为你知道,我回来便会阻止你行事!”阿宝闭上眼,卢缙看着她道:“你怕我不让你捉他,你心里清楚,如今这形势,我定会留着贤王牵制那乎云。你那样执着于此事,并不仅仅是为了替二哥报仇!”

    阿宝放声大哭,她心中确实还有一个想法,却不能明说。自从知道那人可能是贤王后,她便着了魔似的想捉住他,父亲被诬陷的罪名就是与此人私通谋逆,背负一世骂名,若是能将他擒住,是否就能洗刷父亲的污名,还他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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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缙看着她哭了半晌,这才长叹一声道:“傻阿宝,岳父是为谁顶替罪名,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个清白你要向谁去讨?难道要让贤王与他在金殿上对质不成?”阿宝猛烈咳嗽几声,说道:“我好恨!为什么他至今还高高坐在金殿上,爹爹却要背负骂名,蒙冤九泉!我……我就要让他也尝尝身败名裂、万人唾弃的滋味!”

    卢缙从未在她脸上见过如此狠厉的表情,愣在那里。自与阿宝重逢以来,她从未提过此事,卢缙甚至以为她已渐渐淡忘,原来竟是深深埋在了心里。

    他在营中接到应生的报信,心中便觉不安,等不及与大军同行,将军务交给秦文,带着几名亲兵先行往回赶。路上又遇到应生派来送信的人,得知阿宝执意要活捉贤王,稍稍一想,便已猜到她的心思,顿时心急如焚,抛下随从,昼夜兼程,片刻也不敢耽搁。幸得小红神骏,今日午后便到了朔方城下。远远只见城门紧闭,杀声不断,心中暗道不好,正要借力跃上城墙,便见应生打开了城门,阿宝已被贤王擒住。他强按住狂跳的心,潜伏在暗处,直到贤王退到城门处,才趁其不备突然出手,将他击倒,救出阿宝。如今想起,仍能感受到见到阿宝浑身鲜血时的恐惧与惊慌。

    作者有话要说:小卢已经气得半死了

    ☆、七十四、为她承担

    他看着阿宝沉默许久,慢慢握着她的手道:“你若想报仇,只有一个办法。”阿宝止住哭,听他低声道:“反!”阿宝震惊地看着他,他淡淡地说道:“通过贤王之口揭露当年之事,还岳父清白,再联合谢家,指证他私通北狄、谋害先帝篡位,然后在皇族中另选一人拥戴为帝。”

    阿宝不敢置信,问道:“会这般简单顺利?”卢缙摇头道:“自然不会!他登基多年,根基已稳,岂会束手待毙,免不了一场恶战。好在我手上有兵,谢家应也会相助。”阿宝盯着他猛看,他亦回看她道:“只是这样,岳父才是真正的枉死!”

    阿宝胸口剧烈起伏,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紧张,颈上的伤口竟又绽开,鲜红的血从绷带渗透出来,染红了才换的衣裳。卢缙忍住心痛,一字一句地说道:“岳父当年怕此事败露,那人孤注一掷,致使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才宁愿一死也要将此事承担下来。他的死,换来这些年的国泰民安。如今我们只要让贤王说出当年之事,必然天下哗然,再在朝中发难,指出先帝之死的疑点,他便不是篡位也是篡位!到那时,朝堂乱了,人心散了,他若肯就范也就罢了,他若不肯,我便起兵,若顺利,三年五载即可攻进雒阳。战火一起,各大门阀世家或勤王、或助我、亦或自立为王。那乎云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必会挥军南下,夺山口,占朔方五原,马踏中原,人间便是那火海。”

    阿宝愣愣地看着他,仿佛听不懂他的话,卢缙平静地道:“这些是岳父愿意看到的吗?”阿宝喃喃道:“我只想为爹爹伸冤……我只想让天下人都知道……知道他……他不是卖国奸侫……他是好人……”猛然抓住卢缙的衣襟颤抖着说道:“难道……难道我永远不能……我……”卢缙闭了闭眼,不忍看她凄楚绝望的神情,将她紧紧抱住,悄悄按住她颈间的伤口,柔声道:“你好好地活着,便是对他最大的安慰!”

    半晌未见阿宝动静,侧头看去,她已双目紧闭,昏了过去。卢缙心头剧痛,轻轻将她放倒,唤来应生,令他速去请大夫,又将她衣服换了,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大夫片刻便到,把脉过后只说是失血过多,心情激动所致。卢缙谢过,应生领着大夫出去抓药。

    他便这样守着阿宝坐到了天黑,直到应生来报孙宽求见,才起身去了前厅。孙宽见到他连忙行礼问道:“夫人伤势如何?”卢缙只道无碍,孙宽又道:“已查问清楚,那人确实是北狄贤王,夫人真乃女中豪杰!”见卢缙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一眼,猛然想起阿宝曾来找他相助一事,若当时果断一些,多派些人手给阿宝,也许她就不会受伤,不由觉得卢缙这一眼饱含了深意,心中一时惴惴不安。

    好在卢缙并未责难,只吩咐他将贤王关押好,勿使其逃脱。孙宽问道:“此事要不要禀告皇上?”卢缙淡淡地说道:“只怕他已经知道了。”

    孙宽听他语气不善,不敢随意接话,卢缙沉默了片刻道:“如实禀报!”挥手让他回去。孙宽走到门口又道:“将军,那个贤王要见您。”

    卢缙回到房中,阿宝仍未清醒,应生端着药站在一旁,见到他放下药碗,扑通跪在地上,卢缙看看他道:“去领二十杖。”应生站起来便往外走,卢缙又道:“告诉吴非,我不是他的主人,不便责罚他,待夫人痊愈,让他自行请罪。”说罢回过身拿起药,令侍女将阿宝扶起,轻轻向她嘴边喂去。昏迷中的阿宝毫无意识,药汁顺着嘴角滑下。卢缙停下手,让侍女出去,这才含了药以嘴渡过去,苦涩的药汁盈满唇舌,如同他此时的心情。

    重逢后,他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继而又谋划驱逐北狄一事,从未想过阿宝经历了那么多事,怎会还如从前一样。袁继宗之死能让她生出求死之意,岂会轻易平复。是他大意了,若是稍稍关心她的心情,加以开解,又怎能有今日之事。

    阿宝醒来时已是次日午时,颈间与手臂上的疼痛令她□□出声,缓缓睁开眼,便见卢缙坐在床边,温柔地望着她。阿宝怔忡了片刻,忆起昨日的事,又痛苦地闭上眼睛。卢缙伸出手在她头上抚摸,似温柔又似饱含力道,令她十分熨帖,耳边听他说道:“若是难受,便哭出来。”

    阿宝微微摇头,轻声道:“对不起!”卢缙顿了一顿,说道:“为何道歉?”阿宝睁开眼看着他道:“坏了你的事……”卢缙笑了笑道:“事在人为,没了贤王便没了,总还会有其他办法。”阿宝道:“能悄悄放了他吗?”卢缙摇头道:“不能!贤王在世一日,他便不安一日,昨日动静这么大,恐怕密报如今已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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