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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拥有了祁家的协助,谁就能左右一方局势。

    想来三个哥哥若是知道他们耗尽心血为他织就的桃花源落入如今这般事态,会很愧疚的吧。

    祁舒臣放下碗筷,扶着近些年愈发直不起来的老腰,一言不发地走了。

    他哪怕再糊涂,也不会不知道什麽该干、什麽不该干——

    祁家世代忠良,祖祖辈辈的传承又怎能这麽毁在他手上呢?

    祁舒臣不会让祁家身后几代的文武忠臣背上奸佞的骂名,也不会让曾经客至祁府的商旅之徒无故遭此横祸。

    与之相比,舍小家而成就大局,也算是和了祁家忠义两全的道了吧。

    哪怕这不为人知。

    祁舒臣慢慢地踱步回卧房,直至深夜,又一个人静悄悄地退出了出来。

    只是……苦了这从小与他相依为命的小宝啊。

    祁舒臣这般想着,来到了祁莘的房间,这內室还是冷飕飕的,想必那小子还在到处奔波吧。

    祁舒臣也不多做停留,从袖间掏出一封信放在祁莘的小榻上后,便离去了。

    他没有一丝犹豫地往南边祠堂走去,最后给自己的父兄妻子上了一炷香。

    然后他从角落搬来一张马扎,踩上去后又从袖间掏出了一条褥单裁成的长绫,轻轻地抖开,挂起来,再系上一个结。

    似乎一切都准备就绪了,祁舒臣站在那马扎上扯了扯长绫,缓缓地把身体往前倾。

    然而临到头,他顿在那儿,又不禁红了眼眶——

    他还有一个人没有交代呢。

    可惜来不及了。

    仔细想来,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聚在一起,无所事事地坐那儿聊过天了。

    抱歉了。

    马扎倒了下去,长夜难明的黑暗中,祠堂裏的生魂不住地扑腾着双腿,窒息感涌上心头,肿胀感遍布全身,他的气管剧烈收缩,他的思绪渐渐飘远——

    他看到了很多人很多事,有他曾经怀念的人,有他曾经遗忘的事,也有……

    那个冬日的清晨,两个小孩儿依偎着坐在城郊寺庙门口的石阶上,一个双手托着头撑在膝盖上,一个摇头晃脑,嘴裏叼着狗尾巴草,哼着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民歌。

    “要是再不来我可就走了啊。”记忆中那坐在石阶上的其中一个小孩儿突然出声。

    “喂,你还是不是好兄弟啦,”叼着狗尾巴草的小孩儿听了这话,停下了他荒腔走板的歌喉,双手抱着对方的胳膊开始撒起泼来,“你就再陪我等等嘛,你说你回家能有啥事儿呢?”

    被抱着胳膊的小孩儿有些无奈:“哎呀我会被我爹揍的,还有,傍晚要接的人哪有从大清早就开始等的,还特地跑老远到城外来接,傻。”

    撒娇的小孩儿不服:“哼,万一人家就提前到了呢,而且我三哥已经大半年没回来了,热情点不行嘛,你还想不想要礼物了?”

    “……想。”

    “哈哈哈想不就得了,”小孩儿看着一旁红了脸的小伙伴,不禁欢喜地又往人家身旁靠了靠,结果他还没反应过来,倒是见自己身边那方还腼腆的人突然一个箭步蹿了出去,“干嘛呀……欸!三哥来了,虞衡你给我站住——你三哥我三哥?!”

    “我三哥——”

    “滚蛋——”

    “哈哈哈——”

    扑腾的双腿停了,笑声也停了,那个孤独灵魂飘远的思绪最后停留在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叮嘱的人身上。

    要照顾好自己啊。

    祁舒臣其实想这麽说,就这麽简单,就和那人曾经叮嘱过自己无数次的一样。

    ……

    下葬前,有朝廷专职人员奉旨搜查祁府,举出了祁舒臣生前一干贪赃枉法的钱款赃物。

    而祁莘对此并不意外,他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像个无关人士一样被推着往前,停职、盘问、搜查……

    丧葬当天,出入祁府的人员并不多,倒是有那诸多的信件一茬一茬往祁府送,其中大多数都是自五湖四海的旧友惋惜身不能至,以及那自京中的朝臣致歉避嫌。

    祁莘一封都没有看,他只是看着这满朝官员中最应该回避的那一位,一袭麻衣陪着他在这漫天飞扬的白幡中守了一天一夜——

    分別时,祁莘背在身后的手攥紧了一个纸团,他盯着前方那即将走出大门的背影说:

    “虞叔,我要走了。”

    虞衡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没有转身。

    良久,他才用他那颗佝偻在肩背上的脑袋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走了。

    晚风吹动祁莘的衣袂,他微垂着眼,打开了那团布满褶皱的纸团,歪歪扭扭的字体深深地映在纸张上,那上面告诉他——

    走远些,別待在这儿。

    而祁莘原本是不想走的。

    此刻,他像个孩子一样,在酒阑宾散后,自己默默寻了个角落,微微弯下了腰,他蹲下身,双臂缓缓环住膝弯,把脸埋在了胳膊裏,回想起几日前——

    罗长峰与祁莘说:“你父亲走了,我也很心痛啊,我理解你的难受,可这时候,你不是更应该卯起精神,接起你父亲的责任与担子吗?”

    那晦暗的面孔映射在祁莘的眼前,他温柔地安慰他:“孩子啊,你放心,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的,我想——你那远在塞北的至交好友……也一定舍不得看你受委屈吧,听说他最近在那儿,可是立了不少功呢,你也不能落后了不是?”

    他在警告他!

    祁莘赤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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