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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丫鬟打发走,忙抹把汗,迈开了步子。

    老卢将老爷带到了浑身是伤的小姐面前。

    他清楚地记得,老爷在看到柴房裏的小姐的瞬间,通红了眼眶。

    同他一样。

    老爷的身子在颤抖,面对着狼狈坐在柴房地板上的小姐,几番张嘴却说不出话。

    而下一瞬,老爷却似乎做了个天大的决定般,他猛地转向身后的老卢,命他去备些盘缠,不要被人发现。

    老卢照着老爷的吩咐去办了。

    他不知道那小段时候裏,老爷对小姐说了什麽,只是回来时,小姐已然从地上起身,老爷从他手裏接过盘缠递给了小姐。

    柴房门打开小半扇,小姐带着泪痕,回头看了眼老爷:“爹,我疼……”

    老爷重重拍了下小姐的背:“……丫头,赶紧走,不要回来。”

    老爷甚至没有叫大夫来给小姐看一下她身上的伤。

    直到这一刻,老卢尚且是茫然的。

    小姐走了,老卢问老爷这到底是怎麽回事,老爷却叫他当作什麽都没有看到,什麽都没有听见,警告完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独剩老卢一人站在京都赤红夕阳下的柴房门口。

    见到晚膳时出现在餐桌前衣着端庄的小姐时,老卢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转过头去望老爷,老爷却面色如常,甚至用膳间隙,还时不时会和“小姐”交谈上几句。

    隐约间,老卢觉得自己抓住了什麽。

    而尽管难以置信,他却仍旧照着老爷的话,假装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没见过,在偌大的户部尚书府邸,做好一个管家该做的事。

    那日以后,称犯了老毛病的夫人也渐渐出了卧房的门,尽管气色仍旧不好,那块在她心头悬而未决的大石头似乎终于落下,她重新拾起府上的事务开始打理,甚至比先前还要严格。

    老卢再一次从老爷口中听到小姐,是在夏末一场雨后的夜晚。

    雨后的空气是湿润的,阴云悄然散去,月光皎洁照着大地,廊庑的木地板上尚积着水洼,而这场雨之后,便要来到树叶染黄的季节,气温要落下,夏时的薄衫已然又要封存箱底了。

    夜深人静中,老卢替老爷揩去廊庑上的水洼,便见老爷颓然地坐下,杯中的酒被他一饮而尽,他嘆了口气,良久才道:“老卢,你知道琼儿最近还好吗?她去了哪裏?天冷了知不知道加衣?”

    而老卢又如何能得知小姐去了哪裏。

    他沉默地为老爷续上了杯中酒,老爷顿了顿,放下酒杯:“不能喝,不能喝了……”

    长久积压在心中的心绪急需破口,却无人能够倾吐。

    在将将崩溃之际,老卢终还是听老爷吐露——

    老卢听老爷道,是他没能够保护好小姐,以至于小姐出门时被人挟走,他没能及时知晓。

    而诡异之处也正在于此,那个同小姐长得一模一样,出现在府中的人是谁?!

    谈及此,老卢在月光中见老爷用尽全身力气捶了下自己的腿,却仍不足以表达他的悔恨,举起的酒杯又被放下,老卢被老爷抓住了手。

    而今再细想起,老卢也依旧觉得惶恐,那个从外貌到日常举止与真正的小姐相比几乎无从挑错的人,是如何能够办到的?直到真正的小姐出现在面前,此前老卢冥冥间只觉小姐同先前有些不太一样,甚至说不上是哪裏。

    想来那日他从老家带回的土产算一个,却也绝不止于此。

    而老爷从小看着小姐长大,又日日穿行于官场,他比任何人都要先觉。

    老卢对老爷讲的朝中局势懵裏懵懂,却清楚他道在那些时日裏边从可疑的人处着手寻找小姐,边装作尚未发现而稳住府中“小姐”的重压与崩溃,因挟持走小姐的人同样在观望情势,老爷却不能先一步与他们撕破脸皮,小姐会被威胁到的。

    直到那日满身伤痕的小姐被老卢带到了老爷面前,老爷道他才松了口气,也是直到如今,老卢才明白那时老爷为何要叫小姐离开,哪怕再是不舍。

    小姐离开后,想必在先前便也发现问题却被老爷告诫不能暴露的夫人,才终于有了走出屋门的勇气,老爷也终于有了时间和余力去思考,那个几乎无从分辨的仿冒小姐的人。

    然而没有,什麽都没有。

    老爷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能去证明如今府中的“小姐”并非小姐,说出去谁又会信呢?那个在京城大家眼中自小才情出众的叶家千金,正暗中监视着府中的一切。

    老卢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老爷说的这话他能够理解,那群人已经将手伸向了小姐,而这户部尚书府中来来往往的下人仆役,又有多少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眼线?甚至于他们用不着大费周章为每一个潜伏在这尚书府中的人做上伪装,毕竟有人从开始便带着伪面。

    曾经他人那些为叩问端倪而留在小姐身上的伤痕,也牢牢烙印在了老爷的身上。

    而今作为人质的小姐终于逃脱,老爷却仍不敢贸然行动,他害怕那群人会把远行的小姐再次捉回,他便只能继续装作何事都还未发现,假扮一个下朝回家后多麽关怀女儿的老父亲。

    抻长一场无声的拉扯,所有人都活在背光中。

    数年裏,老爷尽其所能,做好自己的本职,他同样在寻找破口,想要打压下当时以吏部谭尚书为左右的人群,然此非易事,又遑论朝夕。

    老卢再一次在深夜为老爷的杯中倒上酒,是在暄德第三年的春闱后。

    那一夜老爷时常皱紧的眉头难得松开,同老卢讲了许多,后来想来,当时老爷讲过的朝中局势老卢听得半懂不懂,因而回忆起来,他唯对老爷提到的一个少年印象深刻。

    老卢听老爷道,那少年并非何高门出身,却是格外有才有智。

    他独身离家远赴这京中,因缘与老爷结识,在与谭尚书暗中争斗的这小两年间,那少年帮了老爷许多的忙,而今他入仕及第,也算不失为老爷的好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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