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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检查。
冰凉的手指沿着肋骨,起伏的苍白胸廓,屏着呼吸缓缓摸索,直到指尖探到衬衫里私自缝好的暗袋。
这是牧川鼓起勇气给自己的放纵。
他清楚他私藏的宝藏——每一颗,话梅糖是塑料包装,锋利划手,会在他的指尖上留下细小红痕。酥糖是纸包,要小心,要轻,稍微粗暴一点就会粉身碎骨。
水果糖是那种揉捏时会发出窸窣细碎声响、能叠千纸鹤的透明七彩塑料纸,全攒起来,可以冒充一桶星星。
现在牧川把这些糖都分享出来,柔软安静的眼睛也在夕阳下粼粼发亮。
他微微仰着头,看着十七岁的周骁野站在浓郁的橙黄色夕阳里,带着那一身机油味埋头吃糖。
少年Alpha的二次发育堪称完美,高大、健壮、矫健利落……迎上某种猛兽般暗琥珀色的瞳孔,他才终于回过神,轻轻弯一弯眼睛。
于是周骁野也知道了,牧川的眼睛原来是漂亮的薄荷冰糖。
牧川不恐高的时候不结巴。
他在福利院拉扯大了十几个孩子,什么样性格的都遇到过,周骁野的脾气完全不算坏。
能有人耐心认真地好好听他说话,看着他的眼睛……摸一摸刺棱棱的短发,那些缄默锋利的刺就变软了。
他们在楼顶坐了一会儿,聊了些漫无边际的天,下楼的时候,周骁野忽然塞给他厚厚一摞钞票。
“你喜欢看摩托是不是。”
高大的十七岁Alpha,说话的时候低着头,不看他的眼睛,刚进变声期的嗓音有些低沉:“……报酬。”
周骁野大概是把他当成了楼顶的清洁工,毕竟牧川当时刚刚放下笤帚,双手攥着那一沓钱:“报酬,请你……三个小时,陪我去兜风。”
少年人的耳尖红透,掩饰地戴上头盔,又把备用盔递给他。
周骁野骑着摩托带他乱逛。
他们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像两个逃犯,摩托车挣脱了钢铁丛林,一头扎进郊野。
……这下牧川什么都认识了。
他教周骁野分辨那些无名的野树,耐心地给多少有些偏见的少年Alpha轻声讲,那棵歪脖子的槐树不是丑,疙疙瘩瘩的瘤子是为了自保,不被蛀虫彻底噬空。
被雷劈焦了的杨树也还没死,心虽然空了,但叶子还在挣扎着发,上面还有小鸟筑巢。
乡下有一点不太科学的迷信。
巢里还有小鸟没有长成,没有振翅高飞,树是不会死的。
要撑到那一天。
天暗了,焦黑的杨树投落枯瘦扭曲的影子,像个寡言的温柔怪物。
周骁野停好摩托,摘下头盔,学着牧川的样子把手贴在树干上,伤痕累累的树皮带着夕阳的余温。
雏鸟啾啾,叶声沙沙。
似乎确实有颗苦撑跳动的心脏。
“我家有地方。”周骁野开口,“我把它挪我家去。”少年人固执地说,“我对它好,浇水,施肥,好好养它。”
他看见牧川朝他弯起眼睛,摇头,温柔得像梦里才见过的月影,他攥着手指,努力低头让牧川能轻松揉他的头发。
“谢谢你。”牧川的声音轻得像掠过枝叶的风,“它不能走,让它在这里吧。”
树扎根了就不能挪,挪走就会死了。
他们继续走,周骁野和他学会了辨认悬停的红隼,怪声怪气的乌鸫,学会了揪艾草叶揉碎了轰蚊子。
出身优渥的少年Alpha本来还嫌弃那股呛鼻的药味,发现蚊子真不咬了,就暗戳戳薅一把藏进机车夹克的口袋。
周骁野还跳起来摘了几个野果给牧川看。
见到安静的清洁工又弯起眼睛微微摇头,明白了不能吃,露出沮丧的神色,就听见很轻柔的笑声,像蒲公英的绒毛从耳朵钻进去。
牧川带他拨开草丛,找到一片低矮的灌木,弯腰摸索着忙碌了一会儿,弯起眼睛轻轻招手,叫他把手伸出来。
一小捧熟透鲜红的野莓落在他掌心。
至于他摘的那几个果子,牧川带他找了一片土壤肥沃的地方,教他把那几个果子处理好,亲手埋下去:“说不定明年就长出来了。”
月亮下面,牧川告诉他:“有一天,几棵小树来你的梦里,谢谢你带他们到新的家。”
缄默的少年靠夜色掩饰耳朵的滚热,捻着指尖的泥土,借着对岸的一点灯火,偷偷瞄清洁工清秀的侧脸,柔软的额发,被月光镀上银边的睫毛,野莓的汁水把嘴唇染成柔软的红。
……他们在三个小时后不得不暂时分别。
周骁野被打断了一场挑战,毁了个赌约,不能再毁另一场,他要去跑个场地赛。
“我送你回去,我们下次再约,好不好?我会带礼物。”少年Alpha第一次约人,话说得磕磕巴巴,“下次……”
他的视线乱飘,试图隐藏紊乱气息和太响的心跳,接着他听见牧川的话,身体一顿。
牧川问:“今天不去跑车,好吗?”
周骁野慢慢皱紧了眉。
——他有些焦躁地按了下手指,当初出了那种事以后,他性情大变,家里对他恨铁不成钢,没人能阻止他跑车或者玩命。
周骁野不想吓到牧川,低声说:“没事的,我这个安全得很,你可能不懂,我和你说……”
“弟弟。”牧川轻声说,“你的车有问题。”
话音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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