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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旁边挪,不准张启渊往身上靠,说,“算了,你也别管了,怎样就怎样吧,管得了天管得了地,逾墙犯节的事儿是谁也管不了的,万岁爷的妻妾都私通呢,更别说平常人了。”
张启渊忽然皱起个脸,问:“那你是不是也会这样?”
“不会,”魏顺还是顾着翻书,“说别人就说别人,老扯我干嘛?”
张启渊:“你对我很满意是不是?”
魏顺:“还成吧,咱俩又不是夫妻,想找谁就找谁,跟人家不一样。”
“你还打算找别人?”
“有打算,”魏顺翻着书,也不认真读,说,“前几日在酒楼里看见一个心仪的,人家还请我吃了盘儿点心。”
张启渊被吓得干咳,问:“谁?”
“家住在崇文门的,家里开茶行开布店,他自己念书,不缺涵养也不缺银子。”
张启渊咬着嘴沉默了一下,装作平静:“你肯定是编了这么个人出来,骗我的。”
“是真的,”魏顺合上书,终于把脸转了过来,说,“改天带你见见他去?”
张启渊低念:“人是开茶行的,也不一定会喜欢你啊……”
“可他送了我一对玉纽扣,顶级的白翠。”
“你收下了?”
“嗯。”
“你……”
“你看,我要是不选你,选了别人,心里就一点儿都不苦了。”
油灯的蜜色薄光晕开,张启渊坐在榻沿上发愣,魏顺赤着脚抱着腿坐,缓慢说道:“我和那人其实就见了一面,是在宴饮集会的时候认识的,那些天刚到神宫监,我状况不好,后来听说有个书友宴集,在附近酒楼里,我就去了。”
魏顺:“我们是文友同好,我们都喜欢绯扇。”
张启渊一愣,随即强调着问:“是喜欢绯扇的书还是喜欢绯扇这人?”
魏顺答:“喜欢书自然喜欢人,喜欢人于是更喜欢书。”
张启渊噘了噘嘴,说:“就因为你们是同好,人家就送玉纽扣给你?彼此都不熟?刚认识?”
“是啊,同好之间的感情是最纯粹的,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每天都很郁闷,去了那儿以后,我度过了心情最好的一天。”
“所以……你真的喜欢崇文门那个了?”
话聊到这里,魏顺平静地继续翻书,张启渊的心却要碎了,他心焦、无措、委屈,想哭的感觉老抵着嗓子眼儿往上跑。他在想,要是魏顺有了别人,还对那人更加钟情,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半晌的沉默过后,他就跟他赌气,说:“知道咱俩长大后头一次见面那天,我中午干嘛了么?”
魏顺:“爱干嘛干嘛……你那时候又不归我管。”
张启渊非要争个输赢:“我那天中午和外祖父家的丫鬟行房了,她叫纫秋,是个姑娘,又年少又漂亮,那天下雨,我情难自禁,万分称意。”
这个张启渊吃醋冲动,干脆玉石俱焚。
霎时,魏顺感到意外,嘴角抖动了一下,接着告诉他:“随你的便,和我没关系。”
静了会儿,却又问:“所以你至今还惦记着她?”
张启渊:“是啊,她是我第一个人,还是个姑娘,在我心里很不一样,没谁能替代得了。”
魏顺问:“你以前怎么没告诉我有这回事?”
张启渊:“我,我是怕你去找她的麻烦。”
“她是姑娘,我不是,她比我好,”魏顺的心又要坍塌一次了,这回夷为平地,连废墟都不剩下,他平静地说,“我明白,你这么一说我全明白了。”
其实没明白。
魏顺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弄清楚,只感到人很累,他忽然挺后悔,要是今儿不把玉纽扣那事情添油加醋说出来,他与张启渊之间可能会好些的。
纫秋……听着不像编的,张启渊却从没提过,他将她藏得那么好,便一定在心里为她留了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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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就下大雨了,到第二天清早没停,看样子要多下些时候,奉国府里,一切仿佛如常了,张启渊出逃的事还没结果,风浪却逐渐平息。
前日李夫人吩咐房里俩丫鬟,给那个被捉起来、险些给打死的崔树送了些伤药,今儿早上再派人去关照,又送了配好的丸药,还有些热汤面条儿、牛乳炖鸡蛋。
李夫人正坐着,喝早饭过后的茶,找了本《林泉高致》翻着看,没成想老夫人身边的梨香冒雨来了,她放了伞进来行礼,说:“夫人,老夫人有事儿说,喊您现在过去呢。”
李夫人放下书,显得严肃镇静,说:“我儿子现在找不着人了,我哪儿都不想去。”
梨香恭敬微笑:“大约就是和您说渊儿爷的事。”
李夫人点头,问:“老爷也在?”
“不在,”这话显然是不好传,连老练滑头的梨香也是战战兢兢的,她还是笑,道,“您要是没什么事儿,咱这就一起过去吧,外头雨大,我给您撑着伞。”
李夫人笑,显得沉重,然后就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说:“你先回去,告诉老夫人,我这就过去。”
梨香:“是,夫人,路上滑,您加小心些。”
天将将亮,总得来说很暗,屋里点上灯才看得见书上的字儿。这时候外头的雨大得似瓢泼,李夫人出门在廊子上站了会儿,进屋,喊丫鬟打伞,吩咐:“就你一个陪我去,别人都甭去了。”
小丫鬟麻利地取了伞,应:“是,夫人。”
李夫人去取手绢,也没换件衣裳,就带着人一阵风似的往外走,路上说:“我能跟这里头每个人拼命,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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