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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间化为乌有,哪怕第二天承受到了来自房氏的所有怒火,被她打得头破血流,被她人前屈辱罚跪,心头依然为前一晚的亲密而冒出一丝丝甜。

    而亦是自那晚以后,沈安宁亦敏锐的察觉到了丈夫或许更喜欢主动的人,为了取悦他,矜持而卑微的她丢弃了所有的自尊和自爱,像个没有任何羞耻心的荡,妇般,不知廉耻的主动向他邀请和示好着,主动向他求欢索爱着。

    她像是阴沟里的蛆,于黑暗中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地观摩着他的神色,他若神色轻松,她便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求索,他若神色不睦,她便安安静静与他合衣而眠。

    她为他的不拒绝而欣喜欲狂,而放浪放荡,她为他的冷漠拒绝,而辗转反侧,而羞耻崩溃。

    她的世界早已没了自我。

    而今回想起来,岂止是低微到了尘埃,简直没了个人样。

    “夫人当真要将那鸳鸯塞到世子屋里?”

    晚间的气候宜人,不如白日那般闷热,侯府的庭院极美,而川泽居又被水榭合围,沈安宁仿佛彻底释放了天性,回到了灵水村那般,褪下鞋袜,同白桃一同坐在湖畔边泡脚纳凉。

    浣溪在一旁为她打扇和驱赶蚊虫。

    湖畔的光和头顶的月齐齐投射在湖面,竟美得如梦似幻。

    前世,整整七年,她都闷在了狭小的厨房,亦或者困在内院,悉心打理,日日等候,她翘首以盼,盼得陆绥安十天半个月的一次临幸。

    哪怕明明知道他并不会来,依然会将一切料理好,她日日忙得似个陀螺,不停转悠,只为一个万一,万一他来了呢?

    七年的时光里,她再也没有抬头见过天,看过月,玩过水,赏过景。

    而今,才惊觉一切美好的事物从来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压根不必去攀附远处的孤峰。

    闻白桃此言,沈安宁只难得怡然惬意道:“鸳鸯是雪居出来的,没准那位世子爷会爱屋及乌呢?”

    沈安宁悠悠打趣着。

    白桃听不懂沈安宁话中的淡讽,却道:“可是……可是世子今日分明拒了罗家,亦没有要纳妾的意思,何况夫人与世子成亲不过半年,连侯爷和大太太都没催过您,夫人何苦……”

    白桃有些不解。

    夫人分明那样在意着世子,前几日分明还因罗家一事气得一度吐血,怎么一夜之间……好似变得没有那么在乎呢?

    沈安宁轻晃着水中的脚丫子,垂眸浅笑道:“推了一个罗家,还会再来一个王家,一个张家,一个李家,世子不可能永远拒绝,于其将来因着这样的事日日跟锦苑那头,日日跟世子斗法,倒不如未雨绸缪,提前塞个人去好堵住他们的嘴,何况,左右不过一个通房罢了,再者,当年母亲久不见动静,也将李姨娘抬了上来,我从前就是太过执拗了惹世子不喜不说,自己个还过得并不快活,今后,定要时时朝母亲看齐。”

    白桃初听这话觉得有理,可细想,又总觉得有哪儿不对。

    她还是不明白,满院这么多人,夫人为何单挑那个处处顶撞她们,令人生厌的鸳鸯?

    正还要发问时,这时沈安宁将泡凉的脚从水里伸了出来,点了下白桃的鼻尖道:“好了,正房那边该差不多了,时辰也不早了,该回了。”

    浣溪立马取来巾子为沈安宁擦拭,沈安宁未着袜子,直接蹬着绣花鞋,挑着灯笼,主仆三人悠悠而回。

    而刚绕过水榭,便远远见整个院子灯火通明,像是出了什么事情,不久,远远看到红鲤挑着灯笼领了二人入了正院。

    沈安宁等人对视片刻,浣溪眼尖道:“瞧着像是雪居的人。”

    白桃反应过来,道:“是大姑娘跟前贴身伺候的大丫鬟池雨。”

    沈安宁反应过来,定是出事了,遂不在耽搁,立马赶回了正院。

    方一踏入正院,便见鸳鸯趴在池雨肩头嘤嘤哭泣,一口一个抽泣着,伤心欲绝的喊着:“不活了,倒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沈安宁一怔。

    这时红鲤眼尖的迎了上来,沈安宁道:“发生了何事?”

    红鲤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见鸳鸯陡然间从池雨肩头噌地一下抬起了头,肿着一双核桃眼,咬牙切齿一脸怨恨的冲她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是故意引我入局,好让我惹世子的厌弃对不对,你这个毒妇,难怪太太讨厌你,就连世子也厌弃你,你这般心狠毒辣,早晚会遭报应的——”

    鸳鸯羞愤至死,气血上头,忍不住将所有的耻辱全都算在了沈安宁头上。

    白桃气得跳脚,正要“磨刀霍霍”,然而还没来得及发作,便见沈安宁淡淡抬手,止住了她的上前,只一步一步行至鸳鸯跟前,平静而淡然的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太太要为世子纳妾,为了顾全大局,为了世子和陆家的子嗣着想,我欣然松口,预备亲自挑几个合心意的侍奉世子,我念及你原是大姑娘身边伺候的,自要比旁处的更要伶俐讨喜几分,遂第一个选了你,选了你后亦是亲自召见问询了你的意见,我问你可愿意侍奉世子,你是怎么回答的?你说你愿意!”

    “好,我应承你,若是世子今夜留用你,明日便将你抬做通房,此事亦可是你满口应下的!”

    “我们二人有商有量的结果,既无哄骗,又无强押,是你一心想要攀高枝,却又无用拢不住世子的心,如今算盘落空,怎么反倒是算到我头上来了?既然一开始就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下这个瓷器活!”

    “再退一万步说,你为仆,我为主,究竟是府中哪个教养妈妈教出你这等刁奴来,让你这样指着我的鼻子说话的,我明日倒想与她亲自讨教讨教!”

    沈安宁盯着鸳鸯的脸一字一句说着。

    她字字句句有理有据,言言语语逻辑缜密,条理清晰,气势更是一刻比一刻足,竟一下子怼得鸳鸯哑口无言。

    而从沈安宁的只言片语中,众人便也很快理清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夫人竟要将鸳鸯抬做通房?

    鸳鸯哭哭啼啼的从正房跑出来,这是不争气,没能入世子的眼不说,还遭了世子的厌弃?

    此事一经袒露,瞬间羡慕有之,嘲笑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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