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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杳有?些愕然,“世?子这是作甚?”
季承宁笑道:“按律法规定?,书办一个月俸禄三两银子,这是东家发的俸禄。”
崔杳闻言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接过银链,扣在手腕上,“多谢世?子。”
银光熠熠,配上崔杳锋利嶙峋的骨,愈显寒光四射,好看得到了凛然不可犯的地步。
季承宁多看了两眼。
崔杳似乎对他的目光一无所觉,手腕一转,将手放在膝头。
搭着银链腕骨正?好对着季承宁。
小侯爷没忍住,又瞥了眼。
崔杳在季承宁的书房办公。
他知道小侯爷工作不算清闲,但没想过如此规律。
季承宁卯时四刻到府衙先料理一番昨夜突发的事务,辰时整操练两个时辰,而后用午膳,末时二刻巡街,申时三刻回府衙处理公务,酉时四刻散衙。
季小侯爷生怕表妹起不来,本?想刻意早起二刻,不料自己打?着哈欠起来,表妹已经穿戴整齐,立在院中同阿洛说话了。
从世?子喜欢什么花到爱戴哪家的发冠,从他常穿的衣料绣花再到他爱吃的酒楼。
阿洛将不耐都写在了脸上。
这表小姐却?不知知难而退,瞧只一味问自己想听的,还不忘从阿洛的只言片语里记录季承宁的喜好。
看得阿洛愈发堵心。
“世?子平时也这个时辰起吗?”
季承宁脚步一顿。
表妹这是在说他贪睡?
崔杳余光一瞥,见他来了,面上冷冷淡淡的微笑瞬间为之一变,又真挚,又柔软。
小侯爷耳朵有?些红,崔杳善解人意道:“小侯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睡些也无妨。”
季承宁难得尴尬,气恼地说:“你比我还小呢,表妹莫要用这种?老?气横秋的语气说话。”
“对不住,”崔杳含笑垂首,“是我说错了。”
季承宁哼了声。
好不容易才将世?子的毛捋顺。
下午崔杳第一次同小侯爷巡街。
季承宁觉不够,嘴里含着拿鸭舌香、薄荷、还有?姜汁压在一处制成的糖块,又凉又辣,他鼻尖都呛红了,却?觉得清醒而舒畅,见崔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将糖袋递过去,“要吗?”
崔杳婉拒。
城门附近,但见客商来来往往,热闹非常,其中最壮观的当属一挂着官牌的马车,前前后后足有?数十架。
季承宁低声对崔杳道:“按律,挂官牌的车马不必查验货物,只核对勘文,确认主人身份即可。”
崔杳颔首,“我记下了。”
季承宁带着崔杳上前。
守门巡逻的是一支禁军小队,为首者显然认识季承宁,见到他,忙凑上前,笑着打?趣道:“小侯爷,今日?忙什么公务?”
季承宁笑道:“我不过带人随便看看,你且去查验你的。”
小队长有?意讨好,“哪里的话,挂官牌的东西,我们岂敢擅动。”
毕竟,这位小侯爷家的车马也可挂官牌。
季承宁目光一扫,眯了下眼睛,抬步上前。
他们二人这边叙着闲话,可苦了那头查验的副队长,他是新来的,不知规矩,只能等待队长的指示,可队长偏偏久久不回,这挂官牌的长长车队都停住了。
他鼻尖不住地冒冷汗。
打?头马车上撩开车帘,先伸出?一只白皙细长,一看就是握笔的手。
手的主人半撩车帘,眉心微皱,有?些不耐烦地问:“还没好吗?”
听到声音,季承宁惊讶地看过去,旋即露出?个再粲然不过的笑脸,“曲大哥!”
为首者竟是曲平之的长兄曲奉之。
曲奉之面上的烦躁之色登时褪去,他忙下车,笑问:“小侯爷怎么在这?”
“公务在身,”季承宁叹了口?气,“没办法啊。”他视线了无痕迹地越过曲奉之的肩头,“曲大哥这是才从,”垂首看了眼过关的勘文,调侃道:“琬州回来,大哥新婚燕尔,怎舍得了嫂子,去那么远的地方?”
曲奉之笑,“正?是为你嫂子,诺,你瞧瞧,”他引着季承宁上前,“你嫂子婚前从未来过京城,岳父岳母都忧心她,怕她诸事都不惯,这满车的缂丝绸缎都是岳父岳母让我带回来的。”
一面撩开一车挡帘让季承宁看,一面笑道:“你瞧瞧,好不好看?我听说你家中新来了个表妹,这些都是南来最新鲜的花样,说不准小侯爷的表妹喜欢。”
季承宁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曲大哥,无功不受禄。”
他自小和?曲平之一起玩,凡是曲奉之带回来的东西,他和?曲平之皆有?,且别无二致。
曲奉之大笑,英俊的脸上半点?阴霾都不见,他就像寻常人家宠爱弟弟的兄长那样,“和?我客气什么。”
二人正?说话,崔杳安静地绕过车后。
冷沉的目光仔仔细细地扫过车架每一处,落到车轮时,他目光一顿。
手指捻了下车轮缝隙,蹭了丁点?晶莹,若非他目力极佳,早就忽视了过去。
他微微皱眉。
是,盐?
琬州可不产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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