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最新域名 m.boshishuwu.com
   
    <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到平原去》 16、旧电台(第1/3页)
    听见平原这个问题的时候,夏潮愣了一下。
    其实她有很多话可以说。夏玲当然是一个很好的妈妈,她的爱,体现在许多生活的细节上。夏天的晚上,夏玲为她打蒲扇,用滴过花露水的清水擦洗竹席,在床头挂丝线串的茉莉花。
    冬天她会织毛衣围巾还有毛线秋裤,彩色的粗棒针围巾将夏潮严严实实裹成小熊,每天出门都听见她叮嘱:“拉好衣领啊!风灌进去会生病!”于是夏潮也骑着单车,在风里一叠声应答:“知道了知道了!”
    早上的时候,她们喝白粥当早饭,配菜是一个在粥面上蒸得热腾腾的咸鸭蛋,对半剖开,黄澄澄的蛋黄起沙流油,夏玲用筷子单独拣出来给她。
    夏玲做菜总是很好吃。夏潮爱吃她做的冬瓜白贝肉片汤、榄角蒸排骨、淡菜炒萝卜丝、蒸水蛋……很长一段时间里,三年级的她每次写《我的妈妈》,总要被语文老师无奈地戳脑瓜,说你这是写作文还是报菜名呀?凑字数不能这么凑,评卷老师看得肚子饿,可不会给你高分数。
    但最后她往往总能得到中等偏上的分数,年轻的语文老师性格温柔,总会用红色圆珠笔认认真真地划出那些色香味美的句子,娟秀批语委婉地写:真情动人。
    夏潮知道,她毫无疑问是在爱里长大的。但现在,她却只是沉默。
    片刻之后,她才克制地说:“夏玲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生病之前是清洁阿姨,工作很辛苦。每天大清早就得爬起来上班,周六日还要去给别人家做保洁,总是被很多人看不起,”夏潮一字一句地说,“但我觉得没有什么丢脸的。”
    她的声音很认真:“因为她扫的地永远最干净。”
    平原怔愣了一秒。夏潮便也抬起眼睛,诚恳地回视她。可惜汽车仍在行驶,她们的目光未曾对视,平原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把注意力投到路上。
    于是,夏潮便只能一个人平静地看着前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地再次重复:“夏玲是一个很好的人,也是一个很好的妈妈。”
    这是真心话。如果在以往,关于夏玲的细节,她还会有很多话讲,就像她小学的作文一样。
    童年的她最喜欢讲早晨的魔术,那是清早睁开眼就会在被窝里发现的、热乎乎的叉烧包茶叶蛋,还有炸得金黄酥脆的麻球油条,这是清早下工的夏玲给她带回来的早餐,如果她一个上午都不能回家,那么,她就会提前在电饭煲里煮好咕嘟冒泡的白粥——早晨七点半,不需要睁开眼睛,就能闻到满屋都是热腾腾的粥米香。
    但夏潮什么也没有说。
    她略去了许多和夏玲生活的细节,因为她已经长大了,再也不需要愁眉苦脸地抓着圆珠笔,去凑三百字的作文。
    而她也已经知道,曾经那些温热香甜的惦念,在失去之后再一桩桩细数,就变成在伤口上撒盐。
    尤其是对平原来说。
    所以,她只是用很温柔的声音说:“从小到大,她给我准备的东西都是一式两份,夏天的茉莉花,她用丝线串成三串,一串给我,另外两串她单独带在手腕上,冬天的毛线围巾,也织两件,一件火红的围在我脖子上,另一件雪白的,夏玲就收进衣柜里。”
    “她始终觉得你会回来。”她轻声说,那些隐隐作痛的回忆,在知道是平原在倾听之后,就变得平静。
    如同月光照过伤口。
    她声音带笑:“我小时候可讨厌你了。小时候我皮得很,一条围巾戴出去半天,很快就变得脏兮兮,但是我妈死活不肯把衣柜那件给我,她说那条围巾是留给你的。”
    “我当时就天天盯着你那条漂漂亮亮的白围巾,心里哼了又哼,说你怎么还不回来。”
    “还有我小时候闯祸也是,夏玲每次都揍我,我就哇哇大哭,说你就是不爱我,只爱我姐,要是我姐犯错你肯定不会这样子抽她!”
    扑哧。平原似乎笑了一声,但夏潮偏头看她,却只看见一张不动声色的脸:“你妈怎么说?”
    “她就继续抽我啊,”夏潮苦着脸地说,“她说你才不会和村子口的大鹅打架。”
    这下平原是真笑了,传说中那般唇角上扬两个像素点:“我确实不会。”
    “所以我讨厌你啊,”夏潮半真半假地接话,又认真地看她,“但你笑起来真好看。”
    像昙花,香气缥缈,映入眼中只得一瞬。
    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年轻女孩认真的眼睛,玩笑都清澈得像情话。车身偏移一瞬,又回归直线,平原的嘴角放平,握住方向盘的动作淡定从容:“确实欠抽。”
    “也有很冤枉的时候好吧,”夏潮抗议,“很多时候都是他们先欺负我的啊!”
    “怎么欺负?”
    “就是打球抢地盘打不过我,就带高年级的人来和我打架。”
    她的声音不再带笑:“还有说我是没人要的丧门星和狗杂种。”
    “所以我把他们都打了一顿。”
    她不会忘记那一个下午。起初只是因为打球,她和朋友们到得早,就占了这个小球场,没想到半小时后,一帮男孩过来,趾高气昂地说这儿一直是他们的地盘,要她们让位,滚到一边跳皮筋去。
    然后就发生了口角,再上升到肢体摩擦。男孩上来推搡,要扯她的头发,却被夏潮抓住手腕,转眼就跟他们扭打做一团。
    小孩打架没有章法,全靠逞凶斗狠,而在这方面,夏潮从来不输。那几个男孩骂着脏话,一拳头打得她鼻血直流,耳朵也嗡嗡响。而她默不作声,吐一口血沫到地上,反手扭住对方臂膀,把那几个野小子按在地上摩擦。
    水泥地粗粝,皮肉最薄的膝盖和下巴瞬间就血肉模糊。那些起初还在嘴硬的人,很快就痛到从骂娘变成喊妈妈。
    一直打到保安发现冲过来,她才放开手。为首的男生是场上唯一的五年级学生,半路被小弟搬救兵加入战场,却被夏潮打得像猪头,自觉颜面受损,仗着大人在场,满脸鼻涕眼泪地破口大骂,说你等着!不就是个没人要的狗杂种吗!
    丧门星!贱人!野种!他大叫,未必完全懂得意思,但鹦鹉学舌的恶意已足够叫人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图片章节,请推出阅读模式阅读完整内容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