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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池子衿分寸有加的耳语不同,穆酒恨不得把嘴长在曲花间耳边,声音也小得可怜。
曲花间没办法,只得遂了他的意,主动把耳朵凑近了些,几乎是贴着皮肤听他说完了池子衿的计划。
——
甲板上,谋士用余光扫过曲花间离去的方向,接着又维持着气定神闲的模样,垂着双眼听燕王与岑喜说话。
岑喜这两年越发受曲花间重用,人也越来越大方得体,即便面对割据一方的燕王依旧从容自若。
直到曲花间回到甲板上,他才收敛起周身似有若无的气势,抿着嘴腼腆一笑。
“辛苦你了。”
在曲花间眼裏,岑喜还是个刚刚成年的少年,要他与成名多年的燕王打交道定然压力山大,不由安抚了一下。
燕王看着岑喜瞬间变换的面孔,深觉有意思,意味深长地与穆守疆对视了一眼,收获一枚带有警告的眼神。
曲花间坐回原位,面色依旧镇定,“殿下说愿以三座城池换章将军性命的事可还算数?”
从回到甲板上开始,他便一直观察着燕王身边之人。
果然,听到这话,谋士眼底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异样.
曲花间顿时心中有了成算,拿起案上茶杯啄饮一口,以掩饰略微翘起的唇角。
谋士这些动作和细微的表情变化也被池子衿尽收眼底。
他什麽也没说,同样淡定地喝起茶来。
燕王见曲花间总算松口,不由心中一喜,“正是。”
“前头已然说过了,章将军骁勇善战,哪怕是阿酒也十分看重他的能力,还同我说若是能收为己用,简直是如虎添翼。”
“曲贤弟这是何意?”
“三座城池未免太少了些,对不起章将军的身价呀。”
曲花间看向燕王,笑容裏带着些许狡黠,余光却一直放在谋士闻得此言略顿了顿的手上。
燕王沉吟片刻,早知此行不会如他预料的那般顺利,倒也沉得住气,他将话头又丢回给曲花间。
“那贤弟是如何想的,尽可言明。”
“再加三座,我看隔壁青州清江以北的几处就不错,届时我与殿下以江河为界,隔岸而治,岂不方便?”
燕王闻言眉头微蹙,青州虽不算富庶,可也比雍州和梁州那两处屡次遭灾的地盘好多了,这曲长安实在贪心了些。
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饶是万般不舍,燕王也不得不松口。
他本想与人讨价还价一番,身后谋士却突然开口。
“曲大人开口便是六座城池,加起来已有一州之地,不若叫我主先验验货?”
燕王恍然反应过来,庆幸谋士想得周全。
想必章子城在曲长安手下也过不了什麽好日子,若是身上多了什麽伤病,也好借此压一压价。
“谋公所言及是,本王亦忧心妻兄许久,可否请曲贤弟高抬贵手,让本王见他一面?”
曲花间闻言浅笑一声,“有何不可?来人,请章将军上来。”
很快,便有兵士架着一个蓬头垢面,手脚俱带镣铐的大汉上来。
章子城状态看起来很差,身上单衣蔽体看不出来,头脸上却布满伤口,几乎要看不出本来的容貌。
好在人还能开口说话,“主公,主公来救我了……”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但能听出确实是本人。
燕王见人这幅尊容,松了口气的同时眉头紧蹙。
“曲贤弟未免太苛刻了些,本王早已来信愿以城赎人,何至于苛待至此?”
曲花间淡淡一笑,“殿下实在是误会我了,这些伤势乃是章将军在战场上所受,属下办事不利,未能及时请大夫医治,在下已严厉斥责,已就让人去请大夫了。”
章子城只露了个脸,叫燕王验明正身后便又被带了下去,谋士却再也不淡定不起来了。
看燕王的样子,仿佛确信此人是章子城不假。
他强自镇定地喝了口茶,暗自思量。
究竟是自己没能得手,那章子城命大没死成,还是说那人其实是假的。
无论是何种结果,谋士都有些坐不住了,迫切地想要确定一番。
待两方的谈判告一段落,约定明日再签订契约后,燕王即准备离去,曲花间则客套的请他留宿。
燕王自不可能在他人的地盘上安睡,就要拒绝,谋士却出言劝住了他,一行人暂且在船上安置。
夜裏,谋士换上一身黑衣,悄悄潜入关押章子城的仓房外,想要一探究竟。
他虽是文士,却也会武,否则不可能教养出一个武将儿子。
但就在他轻易放倒两名看守的兵士后,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那曲长安何等谨慎的人,穆守疆亦是用兵如神,手下兵士绝不可能如此悄无声息被料理,除非这些人是故意的。
可惜为时已晚,周围瞬时间灯火通明,就在他要从船桨口跳下去时,一道熟悉的声线叫住了他。
“师兄!”
池子衿揣着手从包围他的人群背后走出来,面上依旧是那熟悉的笑意。
“师兄別来无恙啊,多年不见,白日裏在甲板上也没说打声招呼。”
谋士自知败露,但曲长安设此圈套也说明了章子城确实身死,大仇得报,他也没什麽好挣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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