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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蚕被淡扫而过,眼睑上是稳妥的大地色系。秦屹川甚至用棕色调的眉粉遮盖了他原本锋利的眉峰,描摹出弯弯的形状。
唇线笔落下时,微痒的触感令江昭生难以抑制地想躲,可秦屹川的手掌就稳稳托在他脑后,避无可避。
他分明察觉到了江昭生的不适,勾勒的动作却反而加重了几分,圆钝的笔尖反复碾过敏感的唇缘,如同一种漫长的、无声的折磨。
“等等......”
秦屹川装作没听懂似的继续勾画,直到对方眼裏全是不耐烦才停笔:
“怎麽了?”
他承认自己有些私心,发现江昭生逃避他的告白后有些得寸进尺,甚至忘乎所以,直到被对方冷冷看进眼裏。
秦屹川把他画得太像个妖精了——嘴唇像玫瑰花瓣般红艳饱满,眉毛细长弯曲,横在一双柔情的杏眼上,连鼻头都被扫得圆钝了些。鬼使神差地,秦屹川想起了那个“王后之心”的婚纱。
如果昭昭做新娘...大抵也值得举国上下用緋露花装点庆贺。
“委屈吗?”江昭生忽然面无表情地发问。
“什麽?”
秦屹川握着口红的手顿在半空。
江昭生一把夺过那支口红,反手扯住他耳朵,迫使他弯腰低头。此刻二人一坐一站,秦屹川只要再低一寸,就能吻到他的眼睛。
但是对方的眼神疏离得能把人冻僵。
“为我九死一生,为我倾家荡产,钱也没了,身无分文......”
江昭生声音很轻,把口红抵在他下唇,没什麽技巧地来回涂抹着。男人坚毅的脸上突兀地出现口红的色彩,显得格外刺眼。
秦屹川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任他在自己下唇毫无章法地涂抹,他的大脑已经宕机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可怜透了?简直是天下第一情圣,怎麽会有人这麽懂得去爱人?江昭生,你真是幸运——对吗?”
“不......”秦屹川维持着弯腰的姿势,任由他动作,大脑几乎停止运转。
这是报复——口红反复涂抹,指责他用唇线笔“戏弄”自己。
“我有因为你的付出得到什麽好处吗?”
“你在生死关头的时候,我也有自己的困境,这些并没有因为你的自我感动式牺牲而改变啊。”
江昭生手下愈发用力,口红不堪重负地微微断裂。
“白誉说得对——你就是靠自我伤害来博关注的小孩。”
最后,他将那点残红重重点在秦屹川鼻尖,就像小丑滑稽的妆饰。
“我还没沦落到,需要对每个雄性的求爱都感恩戴德的地步,”他甩开那支残破的口红,随手拿了另一支,草草抹过嘴唇,覆盖了先前过于秾丽的色彩,抿唇、合上盖子,声音冰冷:“滚吧。”
秦屹川顶着一脸狼狈的红痕,愣怔原地。江昭生也不急,他发疯一次,自己就敲打一次。
他转身望向落地镜。
一袭剪裁极佳的黑色哑光欧根纱长裙,完美地勾勒出他偏于纤细却不失挺拔的身形曲线,高领设计巧妙地遮掩了喉结。裙摆长及脚踝,搭配着一双与他原本尺码相符的、款式优雅的黑色低跟鞋。
最大的变化在脸上。
戴着的深棕美瞳掩盖了他原本独特的蓝绿色眼眸,化作一片难以看透的朦胧。最终,江昭生戴上一顶垂落致密黑纱的钟形帽,纱帘长度恰好停在鼻梁,既遮蔽大半容貌,又不至过分阻碍视线。
仅露出那一抹精心描画、线条分明的暗红唇瓣。
此刻镜中的他,俨然一位身段窈窕、气质神秘、周身萦绕着哀婉氛围的贵族女士。
“可以吗?”秦屹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刚胡乱擦净了脸,发梢还滴着水珠,目光复杂地流连在江昭生身上。
江昭生没有回答,微微颔首。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尝试着放慢步伐,改变走路时重心的习惯。
还好功底还在,效果出人意料。那份天生的清冷疏离感,在女装的衬托下,奇妙地转化为了某种高不可攀的冷艳。
沈家庄园,葬礼现场。
这裏的气氛与城外漫天的喜庆粉色截然不同。高大的铁门紧闭,黑衣保镖林立,空气沉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森严的等级和肃杀之气。
秦屹川亮出请柬,保镖核对着上面的名字和照片,目光随即落在他身旁戴着黑纱帽的江昭生身上。
“这位是?”保镖语气冰冷,带着审视。
“我的女伴。”秦屹川按照预想的说辞回答,手臂微微抬起,江昭生顺势挽住他,姿态自然而亲密。
那保镖却并未轻易放行:
“抱歉,先生,规定所有宾客都需要核实身份。这位女士,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不是请柬说可以带一名同伴吗?”
“这是临时规定,为了不让葬礼现场有太多闲杂人等,请您见谅,”保镖熟练地回答,似乎经常遇见这种情况,朝江昭生伸手,“您的女伴,可以先住在附近的五星级宾馆,您可以等葬礼结束再来接她。”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情况,江昭生用黑纱手套掩着嘴唇,心下了然:看来,有人已按捺不住,打算在今夜动手了。
秦屹川肌肉绷紧,正准备强行交涉,一个年轻的声音插了进来:
“怎麽回事?为什麽堵在这裏?”
走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身姿笔挺。他的面容年轻而富有活力,但眉眼间却蕴藏着一股与他年龄不符的精明。
保镖立刻微微躬身:“林先生,这位秦先生的同伴没有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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