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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壁炉火蹦出
冬至后的雪,不再温柔,裹挟着北风,砸在窗上簌簌作响。庄园像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的冰窖,连呼出的气都带着白雾。苏栖迟几乎是被那无孔不入的寒气逼到了壁炉旁,整个人陷在沙发裏,裹着厚重的狐裘,只露出一张没什麽血色的脸和搭在扶手上、指尖微凉的手。
壁炉裏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木柴,发出噼啪的爆响,橘红色的光剧烈跳动着,将整个客厅映照得明明暗暗,空气裏弥漫着柴火燃烧特有的、干燥灼热的气息。
王胖子早躲回了自己烧了炕的厢房。黎簇、杨好和苏万也受不住这厅裏因某人而持续走低的气压,溜去了有地龙的偏厅玩游戏。连刘丧,也不知所踪。
此刻的客厅,像舞台中央被打亮了追光,只剩下几个核心角色,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张力拉满的对峙。
苏栖迟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懒得理会周遭。他呼吸清浅,长睫在跳跃的火光下投下不安定的阴影。
张起灵依旧坐在那片离壁炉最远的阴影裏,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但他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比窗外的风雪更甚,像一柄出了鞘半寸、凝着寒霜的古刀,无声地切割着温暖的空气。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锁定装置,牢牢钉在壁炉旁那个身影上,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会引动他肌肉瞬间的绷紧。
黑瞎子则像一团不安分的野火。他没坐在地毯上,而是直接靠坐在苏栖迟沙发旁的地板上,背脊抵着沙发扶手,一条腿曲起,手臂随意地搭在膝盖上。他指间夹着一根未曾点燃的烟,放在鼻尖下漫不经心地嗅着,墨镜后的眼睛却像淬了毒的钩子,时不时地扫过苏栖迟搭在扶手上那只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又挑衅似的望向阴影裏的张起灵。他像一头逡巡在猎物旁的豹,慵懒,却随时可能暴起。
吴邪和解雨臣还在下棋,只是那棋下得心不在焉。棋子落盘的间隔越来越长,两人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壁炉的方向。吴邪的眉头微微蹙着,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某种紧绷。解雨臣面上依旧维持着温雅的从容,但捻动念珠的指尖,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內心。
空气粘稠得几乎能拉出丝来。炉火的爆裂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突然,一块新添的松木在火焰中猛地炸开,发出一声格外响亮的“噼啪”!数点炽热的火星,如同受惊的萤火虫,猛地从炉膛裏迸溅出来,直扑向沙发方向!
这变故来得太快!
几乎在火星迸溅的同一瞬间,阴影裏的张起灵动了!
快!快到极致!
他原本所在的位置仿佛只留下一个淡淡的残影,人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苏栖迟身前。没有一丝犹豫,他猛地俯身,用自己的整个背部,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苏栖迟与壁炉之间!那动作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宽厚的肩背瞬间隔绝了所有危险的光和热。
与此同时,靠坐在沙发旁的黑瞎子也动了!他不是去挡,而是进攻!他猛地探身,目标并非火星,而是苏栖迟搭在扶手上那只手!他的动作带着一股蛮横的精准,滚烫的手掌如同铁箍,一把攥住了苏栖迟微凉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猛地将那只手往自己怀裏狠狠一带!
苏栖迟被这突如其来的两股力量猛地扯动!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裹着的狐裘滑落大半,露出单薄的丝质睡袍和一大片白皙的胸膛。
他被迫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张起灵近在咫尺的、冷硬如石刻的侧脸轮廓,和他背部衣料上瞬间被高温炙出的几点焦痕,空气中甚至隐约飘起一丝布料烧糊的味道。那坚实的背脊如同最可靠的壁垒,将一切危险隔绝在外。
而他的右手腕,则被黑瞎子死死攥着,那痞子掌心灼热的温度,和不容抗拒的力道,几乎要将他腕骨烙穿。黑瞎子抬起头,墨镜滑下鼻梁,露出一双燃烧着野性和占有欲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嘴角甚至还扯着一抹近乎疯狂的、得意的笑。
“放手!”张起灵的声音冰冷刺骨,头也未回,是对黑瞎子说的。他周身散发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客厅裏的温度骤降。
“该放手的是你!”黑瞎子毫不示弱,攥着苏栖迟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挑衅地迎着张起灵透过来的冰冷视线,“哑巴张,你挡着栖迟烤火了!”
吴邪和解雨臣早已站了起来,棋局散乱。吴邪脸色发白,想上前却又被这骇人的对峙钉在原地。解雨臣手中的念珠停止了捻动,面色凝重。
苏栖迟被两人拉扯在中间,前面是张起灵冰冷坚硬的背部,手腕上是黑瞎子滚烫如烙铁的禁锢。两股截然相反、却同样强大的力量在他身上角力,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蹙紧了眉,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这过分激烈的、失控的场面。
他看着张起灵背上那几点刺眼的焦痕,又感受着手腕上那几乎要捏碎骨头的力道。
一种莫名的烦躁,混合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如此激烈争夺而产生的奇异悸动,在他心底翻涌。
他忽然不再试图挣脱。
反而,就着黑瞎子拉扯的力道,他微微向前倾身。
然后,在张起灵冰冷紧绷的背部,和黑瞎子灼热紧握的手腕之间,他抬起了另一只自由的手。
指尖微凉,先是轻轻拂过张起灵背部衣料上那点新鲜的焦痕。
动作很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
张起灵浑身猛地一僵!那冰冷的杀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滞涩,背部肌肉绷紧到了极限。
紧接着,苏栖迟的手指下滑,落在了黑瞎子死死攥着他手腕的那只青筋暴起的手背上。
没有用力掰扯,只是用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警告意味地,划过那粗糙的皮肤。
黑瞎子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攥紧的手指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撬动,力道不自觉地松懈了一瞬。
趁着这一瞬间的凝滞和松懈,苏栖迟手腕巧妙地一旋,如同滑溜的鱼儿,轻易地从黑瞎子的禁锢中脱了出来。
他直起身,拉好滑落的狐裘,遮住那片引人遐思的肌肤。
目光平静地扫过依旧僵立在他身前的张起灵,和半跪在地上、表情错愕的黑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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