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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黄泉,没脸见祖宗吧!”
乌鸦不语,只是好几次想故技重施,骤然折转,意图用树阵机关绊他。
但铁横秋何许人,哪里可能被同样的伎俩算倒两次?
他追得死紧,不教乌鸦有半点余裕。
乌鸦眼中赤芒闪烁,却不敢停留半分。
“你再跑!”铁横秋越追越近,像话本反派那样狞笑着,“桀桀桀桀……待我追上你,叫你马上见祖宗!”
须臾之间,一人一鸟已再回到迷宫入口的三岔路。
头顶是树洞落下月光微微。
乌鸦猛地朝洞口飞出。
铁横秋提剑直冲而上。
乌鸦率先越过洞口,不知使了什么机关术,洞口藤蔓快速掩上,如同关紧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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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横秋暗叫不好,反手劈出一剑。
剑气激荡间,刚合拢的藤蔓应声炸裂,碎枝残叶四散飞溅。不待烟尘散尽,铁横秋已如离弦之箭般纵身而出,身形紧贴着乌鸦破开的缝隙,在藤蔓重新闭合前的刹那冲出洞外。
月光如霜,浸透鸦羽,也映在铁横秋杀意凛然的眼中——
铁横秋剑尖直指乌鸦。
正要刺入——
嗤!
一声破空轻响几乎同时响起。铁横秋瞳孔骤然收缩,身形猛地一僵,竟直挺挺向前栽去。
他重重摔落在地,挣扎着翻过身时,才惊觉苏悬壶不知何时已立于身后,手指微微收拢。
原来苏悬壶早已守在洞口,就在方才生死毫厘之际,往铁横秋后颈落了一针,硬生生截断了他全身真元流转。
“药王……”铁横秋喉头滚动,鲜血从嘴角溢出,“是你……你和柳六是一伙的?”
“我不是和他一伙,”苏悬壶垂眸,声音淡得像是月光下的薄雾,“我是和夺得千机锦的赢家是一伙的。”
铁横秋眼睛睁大得死死的。
铁横秋捂住胸口,骤然明白过来:“什么偶尔获得秘籍……是骗我们的,对不对?”
苏悬壶唇角微扬:“你想明白了?”
铁横秋看着停在一根树杈上的乌鸦:“柳六可不甘心成为一缕寄生乌鸦的幽魂,他知道你一直对这些生死秘法如痴如醉,故意用残卷诱惑你帮他取千机锦。但你不愿冒险,上了百丈峰,想让月尊替你探路。”
“薄之是我的朋友。”苏悬壶捻着金针一笑,“若是他来,我断不会对他出手。”
铁横秋感受着后颈被金针扎着的刺痛,冷笑道:“是不会?还是不敢?”
月光下,苏悬壶笑得温润如玉:“不敢之事,便等同于不会。”
枯枝上的乌鸦陡然一旋,现出柳六模样。
他身上不着寸缕,只是被千机锦卷缠着,姿态却非常悠然,如同穿了最华贵的衣裳一般。
“原来如此。”柳六指尖轻叩树干,对苏悬壶发出冷笑,“药王大人嘴上答应助我取锦,转头就去百丈峰请了月薄之。想借刀杀人?”
苏悬壶拱了拱手:“在下不过一介医修,武功低微,胆子自然也小。”
“也罢,来的不是月薄之,而是小泥狗子……”柳六顿了顿,嘴上浮起笑容,“可见上天垂怜于我。”
铁横秋咬紧牙关,看着形势不妙,冷汗直流,却强自镇定,对苏悬壶说道:“我是月薄之的门下,我要是死了……”
“月薄之当然不会放过杀害你的凶徒。”苏悬壶掩唇一笑,“但只要那个凶徒不是我,不就行了吗?”
苏悬壶挑眉看向柳六。
柳六回应苏悬壶的目光:“药王这是要我做你的刀?”
“我和这傻剑修没有仇,杀他做什么?”苏悬壶摆摆手,“和他有血海深仇的,是阁下吧?”
柳六眯起眼睛,没有回应。
苏悬壶又道:“他害你一无所有,你必然恨他入骨,我也是给你一个机会报仇雪恨,说起来你还需感谢我。”
“恨他?谁说我恨他?”柳六抿唇一笑,“我喜欢他都来不及,怎么会恨他?”
听到这句话,莫说是铁横秋,就是苏悬壶都愣住了。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自信满满的苏悬壶,难得露出震惊的表情。
苏悬壶忍不住问道:“你不恨他?你不杀他?”
“不恨,不杀。”柳六答。
“不恨便罢了。可是……不杀?”苏悬壶嗓音低了几分,“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我也没说放了他。”柳六轻轻一笑。
苏悬壶和铁横秋都不理解了。
柳六却让丝线在指尖轻绕:“我偶然习得一血偃之术,迫于正道身份,从未用过,如今只想在这可爱的剑修身上试一试。”
铁横秋眼瞳紧缩。
那些偃丝来得太快了——前一刻还只是柳六指尖缠绕的细线,此刻已化作漫天丝雨,扑面而来。
他想躲。
可苏悬壶的金针精准钉在他风府穴上,针尾还在微微颤动。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浇筑在铁水之中,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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