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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苏悬壶和月薄之交情不错。
月薄之向来独来独往,鲜少与外界往来,而苏悬壶却是唯一一个会不辞风雪,从外头特意赶来百丈峰拜会月薄之的人。
苏悬壶打量铁横秋几眼,笑着问道:“神树山庄回来后,月薄之心情如何?”
铁横秋微微低头,声音低沉道:“明春师兄在神树山庄不幸陨落,月尊难免心情不佳,已经闭门不出好些日子了。”
“哦,明春那孩子……的确是可惜了。”苏悬壶感伤地一叹,“虽然月薄之看着性子冷,但到底还是有情义的。”
铁横秋听着苏悬壶这话,暗自揣测:看来,药王也不知道明春其实是纸片人?
那么说,药王和月薄之的关系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密切啊。
虽脑子里如此七拐八弯地想着事儿,铁横秋面上却不显,低头附和几句,表情语气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苏悬壶又问:“你呢?我看你在神树山庄可是被柳六所伤了,要紧不要紧?可都好全了?”
“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铁横秋回道。
“这可马虎不得。柳六那厮如此阴毒,怕是在你身上留了什么暗伤,也未可知。”苏悬壶说着,又朝铁横秋道,“如果小兄弟不嫌弃的话,我替你把把脉,如何?”
铁横秋一脸受宠若惊,实质却带着几分防备:我众目睽睽之下被柳六挟持走了,身上必然有重伤,断无可能这些天就痊愈的。
要是给药王把脉,岂不是露馅?让他发现我根本没有受伤?
更别提,药王是绝世医修,说不定会看出来我身上灵骨有异,也未可知啊。
这脉是万万不能让他把的!
念及此,铁横秋忙不迭推辞道:“弟子低微,怎么敢劳烦药王谷主亲自把脉呢?区区小伤,养些日子便好了,自是不碍事的。说起来,药王此行是来看望月尊的吧?弟子马上去通传——”
“急什么?”苏悬壶原本也只是客套一番,见他如此着急忙慌地推辞,反倒来了兴致,笑眯眯盯着铁横秋的面庞,满面和蔼地说道,“这是什么话?你是月薄之的弟子,那就是我的弟子,是我的弟子,便如同我的家人一般……”
说着,苏悬壶不容分说,伸手就朝着铁横秋的手腕抓去。
铁横秋心中一惊,正要缩手,然而,转念一想:药王如此盛情,自己再三躲避的话岂不是太明显了?
然而,要是不躲……也有露馅的风险!
这可如何是好!
真的是进退维谷。
犹豫间,苏悬壶的指尖就要触到铁横秋的脉门。
铁横秋感觉到丝缕灵气,从苏悬壶指尖溢出,几乎要缠上自己的手腕。
铁横秋正自慌乱,听雪阁的门忽而打开。
一阵裹着冷香的风吹来,铁横秋的手腕被一个冰冷的手掌握住,虽然动弹不得,却也切断了苏悬壶的诊脉悬丝。
铁横秋抬头一看,发现汤雪不知何时已近在咫尺:“汤雪师兄……?”
汤雪朝铁横秋一笑:“怎么来了贵客也不通传?”
铁横秋神色怔愣,半晌回过神来:“是我考虑不周。”
他垂眸望着对方扣在自己腕上的手掌。
手腕被禁锢一般,却并非疼痛的力道,倒像是貂毛裹住的镣铐,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荒谬温柔。
待反应过来,他考虑该怎么礼貌地挣开的时候,手腕上的力度就很快松开了。
但见汤雪已回身转头,对苏悬壶道:“药王前辈大驾光临,弟子有失远迎,还请快快进屋。”
苏悬壶的目光在汤雪和铁横秋脸上转了一圈,方展颜一笑:“好,好。”
说着,苏悬壶便随汤雪一起进了听雪阁。
铁横秋下意识地跟着进了去。
待门从背后关上,熏得一身香气,他才想到:自己未经通传,就这样走进屋里,是不是有点儿冒犯了?
但是……
冒犯就冒犯了吧。
从神树山庄回来之后,他都还没见过月薄之呢!
他太思念他了。
从前还没来百丈峰的时候倒也罢了,一年半载见不着月薄之一次,都是常事。
他也习惯了。
可如今人就在百丈峰上,他的心思反倒野了,越发觉得即便人如天上月,但月亮不也是常见之物吗?
怀着这样大胆的心思,他抬眸瞅了瞅主位的方向。
但见月薄之颇为慵懒,乌发未束垂在腰间,比平日还多几分松散风流。
苏悬壶径自在旁侧的椅子上坐下,说道:“神树山庄的时候,你一点儿不出手,是见死不救呀!”
这语气,倒是熟稔,也没有什么寒暄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月薄之也不跟他客气,淡笑道:“我是没出手锄奸,但不也没出手瓜分财宝吗?”
苏悬壶一噎。
月薄之挑眉:“还是说,你们希望我出手,同时也打算分我一点儿珍宝?”
苏悬壶却哈哈一笑,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小气之人,都是自家人,难道也分你我?”说着,他拿出一个玉瓶,“这上品金丹,是我从神树山庄那儿薅的仙葩做的,对你的心症最好。可别说兄弟吞独食,不给你分好东西。”
月薄之笑笑:“那可谢谢了。”
这玉瓶虽然没打开,但隐藏的灵气却是非常充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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