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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管事再来的时候,李福全正蹲在庭院中揪着发黄的枯草。最近他们早晚的饭食又都换成了肉汤,他就没什麽不满意的,一天一天数着还剩下的日子,算下来只有五六日了。
不过他对进宫的事并没有其他感觉,依照着管事的吩咐照做就是。赵财又开始了在夜裏翻来覆去不睡的老毛病,李福全想着没几日了,进宫之后自己就不用和他待在一起,暂时就随着他去了。
这次管事过来再查验了一遍他们手裏的木牌,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开了口,“一会儿都机灵点,大人问什麽就答什麽,要不要把你们送进宫都得看大人的意思。”
李福全在一旁点头应了声,就和赵财一起被带出这一方院子。他才算有机会仔细看到整个宅院是什麽样子。那位大人还跟他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一样打扮,不过从他身上传来的香气好像换了一种,比上次的还要重,但是没有那麽难闻了。
管事在前面先弯腰行了礼,李福全和赵财跟着他弯腰。那位大人走了过来,让他们俩抬头仔细打量过一番才开口,“养得不错……规矩都学会了吗?”
管事在一旁连忙点头,“都学过了,这段日子再抓紧提点一下应当不会出什麽差错,大人还有什麽旁的吩咐?”
李福全重新弯下腰准备听着,刚才看清楚了主人家的模样,给他的感觉总有些不舒服。“没什麽大事的话,这几日收拾收拾就送进宫裏去吧,去晚了……可就找不到方便地方待了。”窗外的落叶被秋风带进窗子裏,快落山的太阳照得屋內有些萧瑟之意,李福全听到管事低头不断喏声,觉得这位大人的嗓音更让人不舒服一点。
他和赵财随后就被领了回去,赵财一路上还低着头仍旧是那副样子。管事也没再多说什麽,只告诉他们这两天记得起早忙活,被送进宫裏之后要是做不好,那跟在府裏挨上棍子可不一样。
李福全早早上了榻躺着,今晚屋裏倒是有人过来点起了蜡烛。外面的风吹个不停,他又光脚下地去合了一半窗才重新躺回去。
他睁着眼去看晃动的火苗,回味起之前的日子,说是好日子实际上算下来也没过上多少天。先生也说了他们能进宫,全凭皇帝现在要把宫裏的常侍全换成阉人。当时他想了半天才想明白阉人说的是什麽,在心裏又有的骂,骂坐在宫裏的皇帝,让自己受了这麽一遭疼。
进宫的规矩他和赵财也学了个差不多,不是弯腰就是跪下行礼,剩下的管事一律都没交代清楚。李福全翻了个身,今晚有兴趣看着赵财缩在一起,突然又想说上几句话解闷,“你之前,听过宫裏是什麽样子吗?”
赵财先愣了一会儿,后来从嘴裏挤出了跟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听爹娘说过,不知道,应该比府裏好,反正肯定比村裏要大。”
“能不好吗?那可是皇帝住的地方,听说要咱们过去,就会皇帝为了防止宫裏的女人偷人戴绿帽的”,李福全嗤笑了一声,“就是这辈子没生成皇帝,不知道死之后有没有机会投个好胎。”他随即又呸掉这句话,“这可不算我自己咒自己,进宫之后听先生说应该有银子拿,喂,你记不记得先生说每月能拿多少银子?”
赵财想了一会儿才对着他摇了摇头,“我也记不清楚,好像是二三两,像大人他们还会发粮食。”
“没想到你也没听进去他讲了多少,算了算了,”李福全嘆了口气,“反正进宫之后就知道了,左右不过是换了个主人家,皇帝总比那位大人要有钱得多。”
他翻过身闭上了眼睛,赵财也识趣得没有再接话。李福全继续沉浸在他之前的美梦裏,只想让这种好日子再过得久一些,要是有更好的好日子过,他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已经过了三个月,他们的下身早就长好了,李福全之前沐浴的时候悄悄摸过上面的新肉,还是说不出来的怪异,偶尔还会漏尿,管事却说这是正常的,往裤子裏塞块麻布兜着就是了。他倒是觉得管事的话不能全信,但是府裏再也没有请医师过来替他们看一下。他也没有细想下去,只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变得尖了一点,不过长好之后就不再发疼了。
这两日管事倒是成天都过来盯着他们两个,先是好好让他们沐浴一番,再仔细查验过他们之前所学到的规矩,甚至送了他们各一套新衣。
李福全先套上了玄色的长衫,裏衣依旧是麻布的,但是外衫要比他们平日穿的粗布衣裳光滑太多,闻起来还有一股熏香味。他虽然闻不惯这个,倒也欢喜着换了新衣。赵财的那身衣裳裁得有些长,穿在他身上也撑不起来,拖在地上长长的一截。
不过他们也都不会是讲究这些的人,如今能换上新衣就是从被爹娘生下来后独一份的了。管事最后看过他们一眼再叮嘱了一遍,“明日就随我到宫裏去,剩下的事听吩咐,都管好自己,別多听多看,要是在宫裏惹了麻烦,那谁都救不了你们。”
李福全和赵财一起行礼应下声,看着管事从院子裏走出去。他们还穿着新衣,互相看了看才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那天晚上倒是如出一辙地在榻上翻来覆去,谁都不怪谁。李福全没想到会这麽快,这才有些慌张,说是学会了规矩,但到时候谁知道宫裏会是什麽样子,好日子归好日子,也不能掩盖进去就有可能被砍头的危险。
他翻了个身,眼睛正对上半开的窗子,月光依旧洒在地上亮着光。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这些事情,于是生出一股烦躁来,把新衣又仔细折了一遍塞进了枕头边上。赵财仍旧缩在一旁,但是今晚他要比李福全睡得更早,不知道梦到了什麽,开始小声地叫爹娘。
李福全挪远了一些,想到了卖掉自己的那个爹娘,这可让他找到了现在能干的事,挨个想一遍之后才闭上了眼睛。他还是更喜欢现在的日子,虽然之前在村裏可以随便跑,但是除了偷鸡捉鱼之外,其他时间是没有肉可以吃的,只能喝些菜根熬出来的苦水。
跟回去相比,他觉得自己还不如进宫去,当然现在也不是他能选的,自己得听那位大人的话,进宫之后,还要时刻记着交代给自己的事。
第二天清晨,李福全还没能听到鸡打鸣就被管事叫醒了。他和赵财穿戴好新衣,依照管事的嘱咐将木牌塞进手裏握紧了。主人家给他们准备了车马,他们就照着样子被扶上车厢內坐好了。
“一会儿到了宫门那儿,就把木牌给侍卫看,到时候会有专门的人领你们进去。都记住了,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日后有需要,自然会有人拿着和你们一样的木牌传话。”管事说完了最后几句话才叫车夫驾着马从府前出去。
李福全视线扫过车厢內,这还是他第一次坐进这裏面。除了身下的垫子,裏面好像也没什麽东西。他顺着管事的话再检查过手裏的木牌,想了想又将木牌塞进怀裏装好了。
马车却走得特別慢,旁边的车帘已经被封好了。他和赵财只能听到外面有些嘈杂的声音,不知道自己要走哪条路进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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