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是不是只有吃了你,我们从能永远在一起……对吗?”莱维暗沉的眼中滚落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安德罗的脸颊上
安德罗瞬间惊醒,印入眼帘的是那双冰蓝色的竖瞳,此刻它是暗沉的,疯狂的
“是莱维……”安德罗沙哑着声音从喉间发出,他记起来了,那些都是他……又或者说是另一个时空的他所经歷的一切
莱维的竖瞳微擅,理智回归的那一瞬,他立马松开了对安德罗的钳制,缓缓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向前俯在身子低着头轻轻的靠在安德罗的身上,他的声音擅抖“是我,请你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不知道为什麽当安德罗身体被萨尔瓦多占据时,他的心仿佛是被撕碎,理智瞬间失控,就仿佛会有什麽可怕的事情发生
安德罗抬手抚摸他冰冷的皮肤,轻声安慰“別害怕,这一次我们不会在重蹈覆辙了”
他们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太阳坠入花海,带走这世间最后一丝温暖,莱维的呼吸声渐渐平息下来,他趴在安德罗的身侧一动不动,仿佛是守护宝物的巨龙
安德罗的手轻轻的搭在他的额头,他依靠在莱维的身上
他在脑海中呼叫消失许久的55
“那些记忆……是我的吗”
“嗯哼,感谢我的大恩大德吧,这可是一比亏损买卖”55语气轻快,骄傲的等待安德罗对它的夸赞
“他失去灵魂后……”他是谁不言而喻,安德罗无法想象莱维上辈子的结局
55没有得到夸赞,他不满道“当然是永不超生,用你们虫族的话来说,就是无法回归虫神的怀抱,从这世界上彻彻底底的消失”
这些话无疑是在安德罗的伤口上撒盐,55见他的情绪不对,意识到它好像说错话了,峰回路转“话又说回来,你看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安德罗没有办法去忽略上辈子莱维的牺牲,但他也不会沉溺于那些已经被改变了的东西,这样是对莱维用灵魂换来的现在的辜负
“你不是想要灵魂吗?”安德罗唇角挂起一抹笑,眼神冰冷“你看我身体裏的另一个怎麽样”
“不!你不能这怎麽做!”萨尔瓦多原本是躲在安德罗的脑海中深处,伺机而动,寻找机会彻底拿下这副身体,但随着他听见安德罗在和另一个声音对话,通过他们的对话,他明白了一切也明白了安德罗此刻的意思
【啊勒~是罪恶的灵魂】
55在安德罗的精神海裏飘荡,他很快找到了这具身体裏的另一个灵魂
【嘻嘻,看起来非常的美味】
【宿主,我能吃掉他吗?】
“不!小安过去的种种是我错了,看在我们过去的情面上,你放过我”萨尔瓦多几乎哀求,他的声音在安德罗的耳中徘徊“我不能死!我会向虫神忏悔,我……”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安德罗冷淡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判:
“你没有资格向虫神忏悔”
紧接着,他没有半分迟疑他又对55道“你还在等什麽”
【那我不客气啦~】
“不——!!!”
萨尔瓦多发出了他生命中最后一声,也是最为凄厉和痛苦的哀嚎,那嚎叫中充满了不甘以及对彻底消亡的恐惧,却唯独,没有“悔恨”
他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任何事,这副病弱的躯体,使他想要活下去都成了虚妄,好好的活下去,是他人生唯一的信条
哪怕是这过程中遭受许多带着恶意,“怜悯”的目光,他也要走下去,他要爬的高一点,让那群俯视他的虫,往后只能抬头望着他
为此,他可以牺牲一切,利用所有,他是彻头彻尾的虚伪者
他对安德罗展现出的所有“关怀”,都带着明确的目的,他为安德罗制作智能001,是为了更好继承这具完美的容器;他关心安德罗是否受伤,是唯恐珍贵的躯体出现瑕疵;他不允许其他虫亵渎安德罗,是因为那是他选定的、不容他虫染指的私有物
他为安德罗所做的一切,看似无微不至,实则都精确地建立在“安德罗是一个完美躯体”的天平上进行衡量
他自认为没有心
可是……
他会将安德罗随手送他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儿,全都小心翼翼地收好,陈列在他那间标本卧室中最显眼的位置,仿佛那是值得珍藏的礼物,或是……某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慰藉
他会在漫长的谋划中,忍不住对安德罗开一些无关痛痒,甚至带着点亲昵的小玩笑,在那一刻,目的性似乎短暂地模糊了一瞬
他说,想和安德罗一起去看碧绿的星云
那一刻,或许……有几分是真的
因为安德罗是唯一的例外,是这冰冷、残酷、充满歧视的宇宙裏,唯一一个不曾用轻蔑或怜悯目光看待他的虫,是唯一一个会真心夸赞他的智慧,甚至流露出“羡慕”眼神的存在
他曾讽刺安德罗“不懂他们的痛苦”,恰恰是因为,安德罗从未“俯视”过他
在安德罗眼中,他看到的始终是那个被他自己精心伪造出来的,优雅智慧的“萨尔瓦多”的灵魂,而非这具承载着他无尽耻辱与自卑的,在他眼中“丑陋低等”的原始躯体
这份独一无二的“平等相待”,像一束微弱却执拗的光,照进了他早已冰封的內心深渊
所以,他在他最终的布局中暗中给安德罗留了一条生路,就是不要离开那个房间,那个房间中留存着他们太多的回忆,那裏总能唤醒萨尔瓦多心中为数不多的良心
他想,如果安德罗没有离开那个房间,最后会不会他是以安德罗的挚友的身份死去,然后每年都能收到一株带着泥土的向安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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