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找到家了
第二天一早,板车早早停在了院子裏,车身被擦得干干净净。
沈秀梅特意烙了几张掺了白面的油饼,又煮了几个鸡蛋,用干净的布包好塞进一个竹篮子裏,转身把篮子交到了谢槿欢手裏。
她仔细看了看谢槿欢的脸色,又帮他理了理身上那件许砚的旧衣裳。
“回了家,跟你外婆好好说。要是……要是住得不舒服,就回来说一声,婶子家的门开着呢。”
谢槿欢攥着篮子的把手用力点点头,鼻尖发酸:“谢谢婶子。”
他又看向许老爹:“谢谢许叔这些日子的照顾。”
许敬山连忙摆摆手:“可別说那麽多客气话,趁现在太阳还没出来,你们走吧,路上慢点,別磕着腿。”
许砚把板车推了出来,在车板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干净稻草,又放上一块旧麻布。他看了谢槿欢一眼,没说话,只是示意他坐上去。
谢槿欢拄着木棍,小心地挪到板车边,许砚见状伸出手臂虚扶了一下他的胳膊,等他坐稳了才松开手。
那触碰很短暂,隔着布料,几乎感觉不到温度,谢槿欢却觉得被碰到的地方有些发烫。
“坐稳了。”许砚低沉地说了一句,拉起板车的车辕。
许玉恋恋不舍的说道:“欢哥哥,有了空回来和我玩儿啊?”
谢槿欢犹豫了下,不太确定的嗯了一声。
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或许以后都没有机会再来了。
车轮撵在泥土路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和草木的气息轻轻吹拂而来。
谢槿欢抱着篮子坐在马车上,旁边还放着一个小的布包裹,裏面装着他来时穿的那套旧衣。
他安静地坐在铺着稻草的板车上,看着许砚宽阔沉默的背影,看着他因用力而微微弓起的脊背,看着汗水渐渐浸湿了他肩头的粗布衣裳,神情有些迷惘。
路不算平坦,颠簸时谢槿欢会下意识地抓紧车沿。
许砚像是背后长了眼睛,遇到坑洼处,会刻意放慢脚步,让颠簸减轻一些。
两人一路没怎麽说话,只有风吹过路边的庄稼,沙沙作响。
穿过莲花村时,有早起下地的村民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谢槿欢把头埋得更低了些,许砚目不斜视,拉着车沉默地穿过村子。
快到清柳村时,太阳已经东升,许砚这一路都走的极慢,直到来到清柳村的岔路口,才道:“清柳村就在这,路口有块大石头。”
谢槿欢顺着那条土路望去,路口的大石头有半个成年人那麽高,半截埋在土裏,石头缝裏钻出几丛野蒿。
远处是绵延的房屋,错落在田野和树林之间,袅袅炊烟从各户屋顶升起,十分的寧静与温馨。
看见这一幕,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期待瞬间涌上心头。
许砚低声问:“知道你外婆家在哪儿吗?”
谢槿欢摇头:“我不知道,我从小就没见过外婆,也没来过这裏,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叫瞿红莲,我外公叫于大祥。”
许砚嗯了一声,没有再问,拉着他往村裏走,正巧在村口遇见一位老大爷。
许砚开口问:“老伯,请问于大祥家怎麽去?”
老伯年纪挺大,眼神却挺好,瞧着眼前这个俊汉子,笑着说:“你是外村人吧?”接着把人打量了一番,指着一个方向说道:“于大祥家不远,往那边走一段,第三户就是了。”
许砚推着车拐老伯说的那条岔路上,土路上的车辙印很深,板车轱辘碾过,发出“咯噔咯噔”的响。
第三户院门口晾着几件打补丁的衣裳,竹竿斜斜地支在墙上。
一个穿灰布衫的老太太正蹲在院角喂鸡,竹簸箕裏的糠撒得匀匀的。
谢槿欢的心跳突然快了,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发飘:“请问……这裏是于大祥家吗?”
瞿红莲回过头看来,花白的头发在挽成一个松松的髻,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面容慈祥,只是眼角的皱纹很深。
她疑惑地看着门口高大的陌生汉子,又看看板车上坐着的那个清瘦少年。
“是于大祥家,你是……?”
“我叫谢槿欢,”他的手紧张的抓着衣角,“我娘是于清月。”
瞿红莲手裏的簸箕“哐当”掉在地上,糠撒了一地,鸡群涌上来啄食。
她慢慢站起身,手在围裙上反复擦着,一步步走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槿欢的脸。
“月丫头的……欢哥儿?”她的声音不知不觉变得有些干哑,语气中带了几分哽咽。
谢槿欢点点头,喉咙像被堵住似的说不出话。瞿红莲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娘……你娘她还好吗?”
谢槿欢感觉到手臂上的力道,眼眶也跟着红了,摇了摇头。
他娘于清月长得美,年轻时很得他爹谢崇的喜爱,在谢府是过过几年好日子的。
后来身怀六甲时不幸落了水,导致胎死腹中,身体就一直不好,得常年用药养着。
再后来二夫人进门,于清月和谢槿欢就再也没有过过安生日子。
要不是他爹非要把他送到县太爷府上去,他是不可能离开谢府的,他不放心娘的身体。
瞿红莲的手猛地松了,后退半步,嘴裏喃喃地说着:“造孽啊……造孽……”
于青松听到这动静,还以为她娘被人欺负了,赶忙跑出来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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