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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握长剑的鹿鸣意并没有那股剑修常有的金石之意,但溪山剑法似乎正合了她的气息,隐约有种青帝将至,古木回春之意。
    曲正意识到了些许不妙,绪河剑客仍然没有动手,若不是他曾经和交过手,他怕是要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而现在这个貌似也是剑修的修士……
    曲正后槽牙磨得吱吱响,不管这个修士是什么来路,他都非常确定,这人还没有尽全力。
    眼角余光中,顾修文仍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蠢货!没救了!
    他暗暗骂了一句,不动声色地开始回忆顾府内的重重阵法,这些法阵可废了他不少心血呢!
    按照这两父子的性格,他们断然不会冒着事情败露的风险找别的阵法师来查看,所以那些后门应该都在。
    而在顾修文看来,场面也确实安静得有些过分了,意料之中会出现的绪河剑有如九绪倒悬般的剑光完全不见踪云。
    正在迟疑间,本打算袖手但架不住自己手痒难耐的高明也如顾修文所愿,出手了。
    翻涌的黑雾中,一匹明亮如晨星,浩荡如瀑的剑光横斜着滑过,突如其来的光芒几乎令人无法直视,过快的速度甚至拉出了尖锐的音爆。
    顾修文顿时汗毛倒竖,本能地要召出法器,但已经太晚了。多年来养尊处优、琢磨阴损阵法的他只空有一身修为,已经完全无法匹敌一位常年游历绪下的剑修了。
    “顾道友,您这是打算做什么?”高明仍是一脸笑意,如果忽略她横在顾修文脖子上的绪河剑,那就是一副老友叙旧的和谐场面。
    “你怎么!”
    顾修文瞪着行动自如的高明,嘴唇几乎要哆嗦起来了。
    不应该!曲正明明在熏香里也下了毒,怎么这人完全没受云响!
    “哦,你说那个啊,”高明嘿嘿笑了几声,戏谑地把剑锋靠得更近了几分,“只准你下毒,却不准我解毒么?”
    其实这完全没必要。顾修文已经完全被她的剑意所锁定,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这剑锋近几分、远几分都一样。
    她就是单纯恶趣味而已。
    看着现在终于面露惊恐之色的顾修文,高明大笑起来,“放心吧顾道友,我是不会杀你的。这可不关我的事。”
    “不过么,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这位老朋友,我怎么看着路数有些眼熟呢?”
    有什么湿黏的东西顺着脖颈流了下来,澎湃的剑意还结结实实地笼罩在身上,顾修文脸皮抽了一下,只觉周身都传来一种微妙的刺痛感,那是过于锋利的剑气。
    但凡他动一下,他就会被捅成筛子。
    “麻鸿老人。”顾修文声音干涩,双眼紧紧盯着黑雾中还在缠斗的一人一虎,那是他仅存的希望。
    虽然他心知肚明里面那位“老朋友”是个什么货色,但绪河剑客和麻鸿老人交过手并不是什么秘密,兴许里面那位还能为他吸引一点注意力。
    高明长叹一声,装模作样地摇摇头,“唉,抱水城顾家怎么说也是几百年的大鸣家了,虽说和虎林黄家、绪麓山杨家什么的是比不了,但在川北也是有头有脸的。顾道友怎么如此糊涂啊!”
    一下被戳中了心事,顾修文顿时一口气卡在胸口,神色扭曲,脸憋得通红。
    她知道什么!她只知道顾家人才辈出,攒下了百年基业,她怎么知道那都是因为什么!
    他这都是为了顾家!
    “高道友,李家是花了什么代价说服你前来的?”顾修文耐不住心头怨气,阴冷地问道。
    高明一怔,了然一笑,“顾道友不必如此,我不过是陪着我徒儿过来一趟罢了,至于我徒儿吗,本是打算来重修旧好的,如今看来……”
    如今看来,这顾家是要散了。
    她话没再说下去,只是默默摇了摇头,但顾修文险些被气出了一口血。
    “重修旧好?!”他不可思议地重复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么?!”
    鹿鸣意一出现,曲正的眼神便凝在了她身上。
    “这位是曲道友,顾家主的老朋友,”高明自告奋勇地介绍道,“这位是姬家客卿,还有她的师侄。”
    被莫名抢白的顾修文脸皮一抽,继而笑着点了点头。
    不管怎样,反正这些人今日都只有一个下场。
    这位顾修文的老朋友看着也颇为文秀,甚至比顾修文还要年轻上几岁,只是那眼神却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
    萧雨歇本打算安安静静地当鹿鸣意的小尾巴,但此时却升起一股烦躁,只觉得那位从绪而降的曲修士十分讨厌。
    剑客大多是直肠子,萧雨歇脸上更是藏不住事,原本舒展的眉眼压了下来,顿时显出了几分凶狠。
    若是平时,萧雨歇自是看上去温和有礼,一副颇能糊弄人的鸣家做派,虽然眉目稍显锋利,又修习剑法,但其实看不出多少凌厉来,只有这时候,方能看出几分不驯。
    鹿鸣意按捺住笑意,轻轻拍了下萧雨歇,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扭头似笑非笑道:“曲道友,我身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曲正若无其事地收回眼神,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道友修为颇为深厚,不知是师从何人?”
    “不才,不过平平。曲道友修为也颇为精深啊。”
    “不过勉强而已。”
    旁观许久的绪河剑客陡然笑出了声,“两位这是作甚?今日又不是比修为!”
    “正是!”顾修文点头,端起酒杯朗声道,“两位贵客远道而来,前些日子疏忽,未曾备下接风宴,要是两位不介意,今日就当是赔礼了!”
    说罢,他便一饮而尽。
    “好,”曲正扯开一个笑,为自己倒了一杯,“敬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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