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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轮毂声,回头满是惊喜,
“阿姊你回来了!”
“好大一口水瓮,比原先家里有的还大呢。”
家里原有口老水瓮,那时她们阿母还在,早起发现里头淹死只老鼠,便挪出来清洗,年岁久的老家伙,动一动就裂缝了,后来便没钱置办,一直用木桶凑合着。
只见店肆的小郎正从驴车上搬水瓮下来,季珠见家里又添了个大家伙,跑去比量了,都快有她高了,拍手称好。
要知道,家里没有大水瓮,木桶用久了又渗水,经常把泥地弄的湿答答,一不留神要打滑,有时临时要用水,就只能去田间的那口井里提回来,一连好几趟才够使,有水瓮储水就便宜多了,闲时储满,随时想用都行。
“咦,还有盖子,这下可不会掉老鼠进去了。”
只见是个木盖,中间镶着把手,盖在水瓮上正好。
季胥这厢正给小郎搭手,一齐搬了水瓮至灶屋,放在了西北墙角,一面问道:“小珠去拾柴禾了?”
季珠点头,“去捡松球了,柴禾是穗儿他们帮忙拾的,我分给他们蒸饼吃。”
“那小珠自己够吃吗?”
“够的。”季珠说。
季胥顺手摸摸她脑袋,感慨着,“好乖。”
想着明天要多给她留些蒸饼,她想分给伙伴的同时,也不影响她自己填饱肚子。
大水瓮卸完,小郎驾着驴车离开了,季珠还在后头稀罕的张望那车,她还没坐过驴车呢,就更别提牛车了,这可是罕物,看一看也是新奇的。
“大日头下瞧什么呢?那是谁家驴车?”
一回头,只见是季凤,满脸喜滋滋的,季珠不及搭话,便听她扬起嗓门向屋内喊:
“阿姊,你瞧我带谁来了?”
待季胥自灶屋出来,认出那是冯家人,徐媪并其孙女冯富贞,她有这份记忆。
另还有个脸生的年轻妇人,生的圆盘脸,藕色细布襦衣,因这两天农忙,底下穿的绣花青布带裆大袴,随着抬手捋发,腕上一只窄薄的金镯子显出来。
只见她站在徐媪一旁,暗暗拿眼乜斜她们住的这间草屋,将嘴一撇,毫不掩饰的嫌弃。
季胥的记忆里没有这号人,她猜测应该是原身不在的三年,冯家老二娶的新妇。
她舀水洗了洗手,一边笑迎,
“徐大母,您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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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徐媪是冯大的阿母,按辈分季胥应该唤一声大母。
只见她容长脸,梳的扁髻,半旧的细布襦裙,腰间系一块青布蔽膝,很利索的模样。
然而伸了手,露出自己右手腕来,那腕子缠着布,隐隐散着药酒的呛鼻味。
“昨日腕子扭伤了,庖厨上也不爽利了,可巧我家兴霸和富贞都说你做的饭食味道好,
想说今日和明日农忙,请你到家来,与我们做两日的中食。”
一旁硬要跟来的鲍氏仍在插话劝她:
“母,她一个年轻女娘家,能做出什么好饭食?
倒不如请我那四兄来,他从前可是在县里的大食肆做过好些年的膳夫,饭食做的远近闻名,盛昌里各家祭祀酒席,没有不请他的。”
冯富贞撅嘴不满,心说,鲍家的兄弟,仗着家是盛昌里的,都要看低冯家一眼,换成鲍家兄弟来,且不说手艺如何,花了钱还得平白受讽刺。
冯家在本固里虽是富户,放到整个乡,尤其是和富裕的盛昌里比较,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再个,冯家的祖辈曾是盛昌里一个甘姓富户的家奴,因在争抢田地这项上立了头功,求主家恩典,才被赏赐田地、放良,逐渐攒下如今的山田基业,吃穿不愁。
但每逢乡里盛大祭祀,各里聚在一处,她冯富贞都免不了被盛昌里的孩童们嘲笑为“冯姓家奴”。
照说盛昌里的女娘,是不愿嫁来冯家的,只是鲍家虽然有些薄产,但家主额外娶了两房偏妻,子女众多,她二叔母鲍氏便是偏妻之女,她阿翁贪图冯家的彩礼,这才将她下嫁至本固里的冯家。
冯富贞可没忘记,年初她二叔成婚时,家里宰豕,大摆宴席,款待鲍家送亲的兄弟。
他们炙肉饮酒,高歌不已,临走肚皮滚圆了,却要讽刺他们祖上为人家奴的,做不出像样的吃食,为此她三叔险些和他们吵起来。
徐媪如何不知此间隐情,大儿媳早年病故,留下冯富贞一对姊弟;二儿媳五谷不分,全然不懂庖厨,她在旁边手把手教她,都能将饭食烹的齁咸,昨日的中食和晡食就是如此;三儿子刚成年,尚未娶妻。
算起来,冯家只她会做饭食,只是现手扭伤了,偏逢农忙,正是家里男丁下地出力气的时候,不能在饭食上马虎,再由鲍氏将饭食张罗的齁咸,难以下咽,她这才来请季胥。
面对鲍氏的话,她只当耳旁风,继续言说着:
“你放心,大母不会让你白忙活,每日做一餐,得二十个子的佣钱。”
鲍氏生出不满,这钱合该给她同胞的四兄挣去才是,
“家里雇来那两个刈稻的佣工,比做饭食累得多了,每日都才七钱,她一个年轻女娘怎么能得近三倍的价……”
“我知她手艺是极好的。”徐媪拉了她的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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