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平安屯李家
陈塘关市河西镇平安屯的李家,是当地响当当的大地主。
家中握着五百多亩肥田,雇着四十多个长工,庭院深阔,家底殷实,是人人称羡的富庶人家。
可这份家业传到李靖手裏,却险些败了去。
李靖是个十足的赌徒,骰子一掷便不管不顾,短短几年就把两百亩良田输掉,只余下三百亩地。
李老爷子见儿子这样败家,急得白了头发,连忙托人给李靖寻了门亲事,盼着娶个贤惠媳妇能管管他。
怎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靖成婚后依旧偷偷摸摸往赌场跑,半点不知收敛。
李老爷子忍无可忍,某天拽住正要出门的李靖,当着下人的面,用菜刀剁掉了他的小拇指。
鲜血淋漓间,李靖吓得魂飞魄散,这才彻底断了赌瘾,安安分分留在家裏跟着老爷子学管田地、算收成。
李家的三百亩良田,总算在这场断指之戒后,保住了根基。
田地少了近一半,家裏也用不上那麽多长工。
老爷子做主辞了大半人,最后留在李家干活的,只剩不到二十个。
敖家与李家的渊源,要从敖广父亲那辈说起。
自打敖父进李家做长工,便凭着老实本分、手脚勤快的性子,成了李家最倚重的人。
李家念他可靠,特意在宅院旁盖了三间坯房送给他,还帮着张罗亲事。
也是托了这份情,敖父才有了家,后来便有了敖广。
敖广自小跟李靖一同长大,两人踩着同一片田埂、玩着同款游戏,也算得是竹马竹马的情分。
可李靖对敖广,打早就藏着份不为人知的心思,只是敖广为人正直、性子刚,他始终没敢表露。
更重要的是,李靖心裏也存着份顾忌,不愿用逼迫的方式折辱了这份从小的情分。
后来还是李老爷子做主,为敖广寻了门亲事,对象是另一个长工家的女儿。
成婚后的敖广,日子过得也算安稳。
另一边,李靖娶的殷夫人出身书香门第,父亲在城裏教书,她自己更是难得的贤內助,持家勤俭,把李家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只是敖广的妻子,虽生得花容月貌,却是个弱柳扶风的病秧子,身子骨弱得很,动不动就缠绵病榻。
多亏李老爷子心善,发话让敖夫人的药钱都从李家账上出,否则单是给妻子治病,就够敖广愁白了头。
奇妙的是,敖夫人身子虽弱,怀上身孕却比殷夫人早了三个月。
看着瘦弱的她挺着日渐隆起的肚子,旁人都替她捏把汗,敖广更是疼惜,只让她歇在家裏养胎,地裏的农活、家裏的琐事,全由自己一肩扛了。
殷夫人便不一样了,即便怀着孕,依旧动作麻利,家裏的事半点没落下,依旧有条不紊。
后来敖夫人先诞下一个瘦弱的男婴,敖广念着李家多年的照拂,特意请李老爷子给孩子起名。
老爷子翻了半宿书,想着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婴孩,最终定下敖丙二字。
三个月后,殷夫人也生了,是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取名李哪吒。
李老爷子刚抱着两个孙子笑得合不拢嘴,没承想笑声还没散,便撒手人寰。
他这一走,李靖顺理成章成了李家的家主。
好在李靖没辜负父亲的临终托付,赌瘾没再犯,依旧带着长工们好好经营那三百亩肥田,把家业守得稳稳的。
只是没了父亲的压制,李靖对敖广那份藏了多年的心思,渐渐没了顾忌,竟越发明目张胆起来。
殷夫人起初并未察觉李靖藏着的心思,毕竟李靖与敖广之间,从未有过什麽越界的举动,她只当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好。
可敖广心裏门儿清,他深爱着自己的妻子,面对李靖那份不同寻常的心意,向来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从不敢有半分含糊。
李靖倒也念着多年的竹马情分,没有过分逼迫,只是看向敖广的眼神裏,那份炽热与执念,早已没了半分遮掩。
要问李靖为何对敖广有这样深的执念,还得从二人少年时讲起。
早年李靖曾进学堂读过几年书,不仅识了字,还跟着先生学了算术,只盼着日后继承家业,不至于连账目都算不清。
敖广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李靖便常教他认字,最先教的,便是敖广二字。
敖广写出的字歪歪扭扭,活像地上爬的虫跡,李靖却从不取笑,反倒次次温言鼓励,每当这时,敖广脸上总会绽开一抹憨实的笑,格外真切。
后来,李靖跟着其他地主家的少爷去城裏游玩,被人勾着进了赌坊。
这一入赌局,便如坠泥潭,再也拔不出身。
他渐渐不常回家,学堂也彻底荒废了。
李老爷子急得没办法,便派敖广去城裏寻他。
敖广赶着驴车,一路颠簸进了城。
他四处打听,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在喧闹的赌坊裏找到了李靖。
他拉着人劝,让李靖跟自己回去,可沉溺赌局的李靖哪肯听?他摸出两块银元,想打发敖广先走,敖广却不肯动,只是默默守在赌坊门口,不肯离去。
李靖输光了钱,满脸懊恼地踹开赌坊门,闷头往外走。
蹲在墙角的敖广见了,立刻站起身,目光紧紧跟着他。
“少爷,跟我回去吧!”他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又透着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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