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流言四起
赵老四的闲话像阴沟裏的污水,虽然上不了台面,却无孔不入,慢慢地在小范围內扩散开来。关于池骋和吴所畏关系“不正常”的流言,开始在村裏某些角落流传。
这些话或多或少也传到了知青点。一些原本就对吴所畏得到特殊照顾心存不满的知青,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异样,私下裏会议论几句。
“怪不得队长老给他轻省活儿,原来是有人罩着啊?”
“俩大男人整天黏糊糊的,是有点怪……”
“听说池骋成分不好,吴所畏跟他走这麽近,不怕受影响?”
吴所畏不是没有察觉。他感到委屈,愤怒,但又无力去辩解什麽。在这个敏感的年代,有些事越是辩解,反而越描越黑。
他只能尽量表现得坦然,和池骋在公开场合保持一定的距离,但私下裏的关心却丝毫未减。
池骋的反应则更为直接和冷硬。有一次,他亲耳听到两个长舌妇在井边议论,话说得极其难听。他当场就摔了水桶,眼神凶得像是要杀人,吓得那两个妇人屁滚尿流地跑了,再也不敢当面胡说。
但他能堵住別人的嘴,却堵不住別人心裏的想法。这种无形的压力,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他看着吴所畏因为流言而变得有些沉默和小心翼翼,心裏又疼又怒,却无能为力。
这天晚上,知青点召开民主生活会,主题是“批评与自我批评”。原本应该是正常的思想交流,但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下,会议渐渐变了味。
有几个平时就看不惯吴所畏的知青,开始含沙射影地批评他“劳动态度不够端正”、“有小资产阶级情调”、“不注意团结群众,搞特殊化”,甚至有人隐晦地提到了“生活作风”问题。
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知道矛头指向谁。
吴所畏坐在角落裏,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感到无比的屈辱和孤立无援。他试图解释和反驳,但他的声音在那种集体的、暧昧的恶意面前,显得那麽微弱。
会议不欢而散。吴所畏憋着一肚子委屈和火气,冲出了知青点,跑到村后的打谷场上,对着空旷的田野,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他不明白,他只是喜欢一个人,为什麽就这麽难?为什麽要承受这麽多的恶意和指责?这个时代,想安稳地生活,真的好难。
不知过了多久,一件带着体温的旧军大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他猛地回头,看到池骋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脸色在月光下阴沉得可怕,眼神裏却盛满了心疼和怒火。
“他们欺负你了?”池骋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怒气。
吴所畏的委屈瞬间决堤,他扑进池骋怀裏,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哽咽着说:“没有……我就是……心裏难受……”
池骋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用力地回抱住他,大手笨拙地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別怕。”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有我在。”
他什麽都没多问,只是静静地抱着他,任由他在自己怀裏发泄委屈。
等吴所畏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池骋才松开他,用粗粝的指腹擦去他脸上的泪痕,动作罕见地轻柔。
“回去吧,外面冷。”他说。
“我不想回去……”吴所畏小声说,他不想面对那些异样的目光。
池骋沉默了一下,然后拉起他的手:“跟我来。”
他带着吴所畏,没有回知青点,也没有回自己家,而是来到了村子最东头那个废弃的瓜棚。这裏平时很少有人来。
瓜棚裏很简陋,只有一堆干草。池骋把自己的军大衣铺在干草上,让吴所畏坐下。
“今晚睡这。”池骋言简意赅,“我守着。”
吴所畏愣了一下:“这……这怎麽行?你明天还要上工……”
“没事。”池骋打断他,自己在瓜棚门口坐下,背对着裏面,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睡吧。”
吴所畏看着他那如山般可靠的背影,鼻子又是一酸。他知道,池骋是在用这种最笨拙的方式,保护他,给他一个可以安心休息的地方。
他躺在还带着池骋体温的军大衣上,身上盖着池骋脱下来给他的另一件外套,听着外面呼啸的寒风和池骋平稳的呼吸声,心裏充满了巨大的安全感和感动。
有他在,似乎所有的委屈和困难,都不再那麽可怕了。
他很快就沉沉睡去。
这一夜,池骋就真的在瓜棚门口坐了一夜,为他挡去了所有的风寒和恶意。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池骋就把吴所畏叫醒,送他回了知青点附近,看着他进去,自己才转身离开。
知青点的人看到吴所畏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披着池骋那件标志性的旧军大衣,眼神更加复杂,但没人敢再多问什麽。
而池骋,从那天起,守护得更加明目张胆。
他每天下工都会“顺便”来知青点转一圈,有时是借东西,有时是还东西,目光总会若有若无地扫过吴所畏,确认他没事。
晚上学习或者开会,他会默默地坐在离知青点不远的地方抽烟,直到散会,看到吴所畏安全回到宿舍,才会离开。
他的存在,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不敢再轻易地欺负吴所畏。
吴所畏感受到了这份沉默而强大的守护,心裏既甜蜜又酸涩。他不想总是被保护,他也想为池骋,为他们的未来做点什麽。
机会很快就来了。
公社组织民兵训练,池骋也被选上了。训练强度很大,经常摸爬滚打,受伤挂彩是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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