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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昶死后太子觉得孤立无援,急需一人能够联手。方景明早就有异心,阁主无心管理,人心如何从不在意,能用就行,所以天枢阁早就一团乱麻,可就算情况已至此,太子也不敢保证能掌控阁主,放眼邾国境内无一人能与皇权抗衡,便只能寻求外援,您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太子与您联手已是必然。”

    “所以早前我在东都乍然出现,荀还是并未有半分惊讶?”

    穆则对此不置可否。

    谢玉绥嗤笑:“过河拆桥景言峯不可能做这么早,我与他联手之事顶多是落给老皇帝一个名头,所以他借由荀还是的出身以此来推脱我与其连手想要搅乱邾国无可厚非,我想知道荀还是准备怎么做。”

    穆则张张嘴,而后将还要继续的长篇大论憋了回去,又瞥了一眼房门。

    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脱谢玉绥的眼睛:“你尽管说便是,里面那个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穆则深以为然,随即放心继续道:“老皇帝肯定会保住景言峯,之后景言峯只要哭上几场以表孝道,再着人引导舆论,接下来邾国百姓只会觉得太子年幼受人胁迫,并非出自他本心,同仇敌忾之下更容易聚拢民心,而阁主就可以因着那块玉佩被打成祁国奸细的名头,是祸乱邾国的妖孽。所以为了将王爷摘出去,那阁主的那个奸细的名头就不能归于祁国。所以这一箭……并未是在下射的一箭,而是城下景言峯的人为灭口而射出的一箭。”

    这话听似矛盾却又满含深意,谢玉绥瞬间就明白了荀还是这个计划的最后一步——

    他想要将自己变成一个受害人,于城墙之上众目睽睽中被灭口,随即再由穆则依靠皇家禁军的身份于人群里多说上几句话,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的第一时刻诱导舆论,将太子意图弑君的意图先一步散播出去,届时再多的解释都会成为狡辩。

    彼时谢玉绥并未露面,皇帝死得又过于仓促,细想之下就不会有人觉得荀还是能靠一己之力控制整个皇宫进而将皇帝逼至宫墙上方。

    只要咬准了是景言峯为了篡夺皇位安排了这出戏,哪怕他想要割掉天下人的舌头也没办法阻止舆论散播,尤其是还有一些顽固的史官,即使用项上人头威胁,这些人依旧会将他这个新君的德行载进史册。

    世间没人会关心一个天枢阁阁主如何凄惨的成为了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他们津津乐道的便是宫帷里不为外人道的腌臜事。

    只要荀还是死,死在太子的手里,死在众目睽睽之中,被当成牺牲品死在这场斗争里,穆则就会依照先前的吩咐将荀还是的身世在刨除掉关于祁国的那一部分后公之于众,在博取人同情的同时多加引导,都归成景言峯的阴谋。

    百姓不傻,祁国远在千里之外,边境战事又一直压着未传到东都百姓的耳朵里,此下就只有荀还是一人,他难不成长了三头六臂凭借一人做得了如此大事?看,最后果不其然被新君灭口,来个死无对证呢。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哪怕他活着的时候再恶贯满盈,那些恶又未用在这些百姓身上,只要他身世凄惨又身不由己,只要他死了,再面对他时大多数人的心里就只剩下可怜。

    此番下来即便景言峯坐上皇位得到的也只是个人心散乱的国家,百姓对他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充满猜疑,而如今邾国朝廷又因着赵府乍然灭门人心惶惶,新皇上位更是动荡不安,此番祁国只要抓紧时机,能拿下的就不仅是阳宁一座城池。

    事已至此,荀还是的目的就已经很明显了,他哪里是为了给祁国洗清嫌疑,这是想将邾国的水搅得更浑更乱,而后让谢玉绥坐收渔翁之利。

    谢玉绥心情有些复杂,深吸了口气后问了一件如今看来不甚重要的事情:“那枚玉佩究竟为何,怎的人人都说是父亲旧物?”

    穆则眼神怪异地看着谢玉绥,似乎在问:“不然呢?”

    不然什么,就那种质地的玉佩自家库里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比它强,若非里面血色似一个凤凰看起来寓意不错以外,哪里像是一个王爷会随身佩带的东西?估计这玉佩也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瞧着穆则的样子应该是对这枚玉佩并不了解,此时就只能等荀还是醒了才能知晓因果。

    谢玉绥没再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低喃道:“他就是想死罢。”

    这话本是自言自语,只是院子太冷清,声音再小依旧落到了穆则的耳朵里。穆则端着托盘本已抬脚准备离开,在听了这句话后犹豫再三还是又站了回去,同样看向紧闭的门扉:“阁主只是不强求,他习惯一边反抗一边顺从,就像当初皇帝非要给他下毒,既知躲不过去就不会横生枝节,有那时间不如想想中毒之后该怎样调整计划,相较于去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情,他会更优先考虑怎么解决问题,怎么利用现有的时间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说这么多,不过就是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穆则低头想了想。

    “可能阁主觉得您会更喜欢现在这个局面。”说到这里他忽而抬头看向谢玉绥,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句,“相较于他的命。”

    第98章

    之后整个正月里东都都在戒严之中,因为国丧更是不允许燃放鞭炮,年过得没了年味,家家闭门不出不想触新皇的霉头。好在凛冽的寒风里依旧能闻到诱人的饭菜香,一户一户错落的胡同中,香味交织在一起俨然成了一道满汉全席。

    纵横错落的胡同里,唯有一家院子弥漫着格格不入的药味,只是这药味着实有些孤立无援,还没飘出去多远就被食物的香味压了下去,所以也没有人发现这发苦的药味中还带着一丝血腥。

    穆则已经数不清这是断的第几盆血水了,屋内谢玉绥和一个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大夫守在床前。

    地上火盆烧的正旺,床上铺着两床厚厚的棉被,一人深陷其中,双眼紧闭,总是翘起的眼尾此时却是微微下垂,橙黄色的火光映出他姣好的轮廓。

    那人容貌极好,即便添了病气也没有削弱分毫,有种有别于男女之间的刚毅和柔美,打眼一看就带着异样的吸引,漂亮得不像话。

    可就是这样漂亮的人此时身上却没多少活人气,露在棉被外侧的头上扎着密密麻麻的针,似乎是想将他的灵魂紧紧钉在身躯里,然而活人到底很难与天斗,入体多年的毒如同附骨之疽,银针可以将其中一部分逼出体外,却没办法再弥补破败的经脉。

    穆则进来的时候就见那大夫正对着谢玉绥一边摇头一边说什么,另一侧荀还是无知无觉地躺着,隔着那层棉被连胸口的起伏都瞧不见,就如同死了一般。

    这个念头吓了穆则一跳,他慌忙地快步上前,将新端进来的热水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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