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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孟菊飞离开,赵京卉开始默默在床上流泪。
半小时后,孟菊飞端来碗饭,蹾在桌上。
赵京卉依旧没动。
天色全黑了,斯鸣羽仍没回消息,赵京卉内心止不住地焦灼。斯鸣羽从没有这么长时间地断联过,她出事了,赵京卉清楚,但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况怎样,赵京卉一无所知。
最大的可能性是她们的关系被斯家人发现,斯鸣羽正在家里接受比她面对的更残酷的质问。
斯鸣羽会怎样呢?赵京卉不敢去想。
这一晚赵京卉睡不着。高考这两个字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接着是各种大胆而奇怪的想法,私奔、出逃、天涯海角......她想找一处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她租一间小小的房子,她可以不再念书,她去工作,什么工作都好,只要能赚钱。她可以进厂,她知道一些服装厂招零工,她去上班,她赚钱给斯鸣羽花。
可斯鸣羽呢?赵京卉可以委屈自己但绝对不可以让斯鸣羽受委屈。
斯鸣羽成绩那么好,难道她也不读书了吗?
她打工只能赚那么点钱,难道斯鸣羽要跟她一起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吗?
她在黑夜中难过地擦泪。
赵京卉在床上躺了两天,粒米未进。期间孟菊飞进过房间几次,端碗拿碗骂她,赵京卉不吭一声。到了第三天早上,孟菊飞将赵京卉从床上拽起来,拿着衣架开始抽打她的后背。
孟菊飞使了狠劲地打,那把铁丝衣架在她手中逐渐变形。她一边打一边咒骂着,骂赵京卉发疯、神经、没出息。
孟菊飞料定赵京卉一定是经历了什么,她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她不会看不出来。这两天她给班主任胡老师打了电话询问赵京卉的在校情况,胡老师说很好,京卉在班里读书也算用功的。
唯一能发生的变故就是感情。那天她收拾厨房,透过窗户见赵京卉跟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上了辆豪车。
孟菊飞知道赵京卉和1班一个尖子生要好,那个尖子生还去过她们的崇平老家。她忘了她是怎么知道的,大概听她公婆提过一嘴,赵京卉那时还不愿说。
她不傻,这时自然可以联想起来,只是没办法说出口。
陈旧的观念令她不得不对这样隐秘的感情守口如瓶,她在心里觉得恶心。可话到嘴边,谩骂却变得漫无边际,独独脱离了感情的范畴。
她骂她笨,骂她傻,骂她不吃饭等着被饿死。
她打得累了,拿起那根变形的衣架时已有些手抖,而赵京卉弓着身子双手抱着膝盖,咬着牙没有叫喊过一声。
可这时赵京卉却忽然抬起头来,满脸的泪痕。她身体发抖,颤着声如蚊蚋般叫了声“妈”。
孟菊飞在这一声颤抖的“妈”中读懂了她的委屈,手里衣架霎时掉到了地上。
孟菊飞的眼泪也从双颊滚落。
房门洞开,赵伟平站在门外默不作声地看着。孟菊飞扭头冲他喊:“去买碗馄饨上来!”
孟菊飞走了,赵京卉感到自己的后背像快要裂开似的火辣辣地疼。后来一碗馄饨又被放到她的房间,馄饨从冒着热气到失去气息又花了好久好久。她的手机响了,她忙扑到床头,颤抖着双手将手机拿起。
确实是斯鸣羽发来的消息。斯鸣羽约她见面,就在她们之前常去的那个江边公园。
斯鸣羽别的什么也没说,没回应她说的在家,也没回应她说的雨停了。
赵京卉心里明白了。
她起来收拾自己,捧起那碗馄饨慢慢地吃。很快她感到恶心,吃了两口便去卫生间呕吐。
放下馄饨,她去淋浴,洗头洗澡。无论怎样,她没在斯鸣羽面前蓬头垢面过。
镜中那人是谁?皮肤蜡黄,双眼红肿,像个纸糊的蜡像。她抹去镜面上的水汽端详着自己,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她仔仔细细地为自己上妆,她需要保留最后的一点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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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我们这十年》 74、第 74 章(第3/4页)
赵京卉按约定时间准时抵达江边的公园,她坐在路边休息椅上,眼睛还觉得有些刺痛。她眯着眼打量这时半明半暗的天光。
是又要下雨了吗?天气预报说好像梅雨季节就要到了。
片刻后,她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极为轻微的脚步声,像风吹动了纸张。令她想起前年暑假的图书馆,在斯鸣羽手上被一页一页翻动的那本书。
那一年夏天。如果那年夏天她们没有交集,那么今天是不是不用这么地撕心裂肺?
赵京卉强迫自己忍泪。
她起身,转过头来,见斯鸣羽确确实实站在她身后。
斯鸣羽穿了件格子衬衫,身形清瘦,脸色苍白。她们安静地对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可赵京卉还是哭了。在见到斯鸣羽的那刻眼泪就止不住地要流下来,她没办法。
她想过她不可以哭的,可她做不到。
斯鸣羽的眼圈也红了。赵京卉见她垂着的右手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抬起来。
“你还好吗?”赵京卉问。
她嗓子哑了。
斯鸣羽摇摇头。
“不好吗?”赵京卉看着她。
斯鸣羽还是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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