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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是。”常昭仪自然也是半点儿都不想和这两位多待，怯生生地点了个头便快步离开了。
萧齐轻轻扫了她一眼道：“八哥这是在提醒她，自己也是有儿子的，不必上赶着攀附別人？”
“随她怎麽理解吧，”萧熔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位常昭仪实在是个奇人，她自己出身高贵，父亲是大学士，现在还有儿子，可偏偏这后宫裏哪一个她都要巴结一二。”
“这或许是人家独特的处世之道吧，”萧齐也是似笑非笑，“其实何止她父亲是大学士，我前些日子还听说，皇兄有意提拔她兄长常威去做吏部尚书，补当初陈喜的缺呢。”
“这些事儿就轮不到咱们操心了，”萧熔轻笑道，“只要对皇兄没有二心，圆滑些倒也不是坏处，随他们折腾去吧。”
二人从御花园裏慢慢地溜达到宫门口，萧齐一直闷闷不乐的。
萧熔思虑再三，还是开口道：“我知道，怀儿回了东宫，你一定是很难受的。其实你自己也明白会有这一天的吧？”
“这是自然，”萧齐轻轻长舒一口气，也不知道是感嘆还是释然地道，“他是储君，哪能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呢？其实比起舍不得他离开我，我更心疼的是，他这一辈子最轻松最无忧无虑的这段时间，也许就在今天结束了。”
萧熔听他这麽说也禁不住鼻头泛起了酸，那九五之尊的龙椅风光无限，可又何尝不是压在帝王头上的千斤重石呢？那富丽堂皇的万亩宫室，又何尝不是将宫中上上下下全都囚起来的牢笼呢？
“你也別这样想，”萧熔嘆了口气宽慰他道，“其实我觉得，怀儿比之皇兄还是要幸福多了，你且看皇兄在位这七年来，大梁出了多少事？况且，你儿子长大了，还怕他不会好好辅佐怀儿吗？”
萧齐听着前半段，刚刚把唇角扬起一点儿，这最后一句一出来，又让他嘆了气：“我这才刚好一点儿，你就又提我儿子来戳我的心，今年过除夕他竟然又不在我身边。仔细算来，他出生后一共四个除夕，竟然全都不是在我身边过的。”
“谁让你不叫他跟你留在府裏？”萧熔莫名其妙地背了一口大锅，自然是要找补回去，“你要是那会儿留他在身边跟着，哪还用像现在这样？”
萧齐原想说，不是他不留儿子，是儿子哭着喊着死活不肯跟他留在府裏。
可他转念一想，这要是说了，萧熔心裏必然又要一番唏嘘。
他如今考虑问题的路子变得与以前很不一样了，一言一行比以前都多了很多思考，倘若一件事说了做了对现况无益，那便不说不做了。
他也不是那没有安全感竖着一身尖刺的小孩子了，不再需要谁流露着心疼去关照他什麽。
他有一个把他当心肝儿疼着的夫君，有两个护着他的哥哥，有一个可爱的儿子，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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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恭亲王府，又是风平浪静与世隔绝的几个月。
无所事事的时候，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就这麽一眨眼，竟然都已是三月下旬了。
温泉池畔的桃树已经繁花满枝头，而萧齐也已经卧床静养了五个月，实在是不想再躺下去了。
在萧熔这儿住着，吃喝精细讲究，还有温润养人的汤泉可沐浴，再加上这儿冬天也不冷，这样的环境裏呆了一个冬天，什麽病也该好利索了。
这天春风融融，阳光也好，萧熔便着人在温泉池畔的桃树边上摆了小桌，和萧齐下了局棋。
其实萧齐原本在池畔抚琴，自顾自地享受着春风拂柳、花落琴弦的诗情画意，再摆上笔墨来给夫君写上两句小酸诗，悠然自在得很，可萧熔早看惯了这儿的美，并不觉得有甚，反倒起了棋兴，非要摆上棋盘拉着萧齐来一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萧齐只能硬着头皮陪着下。
“你棋艺没这麽差吧？”萧熔二指拈着一粒白子落在棋盘上，又随手吃掉了萧齐四粒黑子，“这一会儿自己把自己走进好几个死局了，可是心裏有事？”
“八哥……”萧齐捏着一粒黑子，顿了顿又放回了棋盒裏，支支吾吾大半天道，“我觉得、我现在身子已经养得很好了……”
萧熔当然知道他想说什麽，却偏偏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端起一旁氤氲着茶雾的庐山云雾抿了一口，顺着话头往下问道：“嗯？所以呢？”
“就是……”萧齐也喝了口自己那杯碧潭飘雪，“我想去塞北大营找我夫君了。”
萧熔面无表情地放下茶盏道：“你的身子有没有好，我说了不算，张太医点了头我就没意见。”
萧齐心知萧熔这是既不忍心拒绝他，又担心他身子还没好遭不住那一路上的折腾，自己狠不下心来下定论，只好把这烫手山芋推给了张太医。
萧熔两相为难，因此萧齐也没顶嘴，乖乖地点了点头道：“好，那就让张太医说了算。”
回了寝殿传了张太医来把脉，这老头眉头一皱，萧齐的心也跟着一揪。
张太医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沉声道：“王爷的身子如今虽然已无大碍，可是当初小产之时亏损的气血还未补回来，老臣还是建议王爷再养养。”
这话其实说得也很笼统，萧齐没做声，只是抬眸看着萧熔。
“我知道了，张太医先回去吧，”萧熔摆了摆手唤了长琴去送张太医，随即看向萧齐道，“你自己怎麽想？”
“八哥……”萧齐楚楚可怜地看着萧熔，好像自己是只被关在笼子裏飞出不去的小山雀一般，好声好气地求道，“我是真的想他啊……”
“你们这些日子家书也没断过啊，”萧熔看着他这副可怜委屈的模样，心裏已经有了几分动摇，却仍是兜着不肯松口，“况且现在索漠大局已稳，你儿子在那儿既安全又不受罪，靖国公回府也是迟早的事儿，你就这麽等不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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